宁慈哭笑不得,其实当日他就有所察觉,只是没有说破,但是现在他却不能无视了。
“也罢,正好要开学了,趁这个机会先和同窗们聚聚。”
宁慈很快下了决定,他要和同窗们搞好关系。至于姜晴,顺其自然吧。
到了夜晚,宁慈换了一身淡蓝色的长袍,头挽发巾,应约来到姜家水榭。
此刻他的同窗们早已到达,一个个穿着书生服,围绕着一座八角小亭而坐,旁边小桥环绕,灯光点点,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凉亭中间,一个被众人拱绕的男子见到宁慈,当即站起:“宁慈,你可算来了!”
“劳烦诸位久等了。”
宁慈笑着一礼,那男子将宁慈拉过来,安排在了身边的位置:“你倒是悠哉游哉,回了趟家乡月余不见,没想到你竟倒长壮了许多。”
这长着张国字脸、宛如众人长辈的男子便是交际花刘波了,他一副和宁慈熟稔的模样,拍着肩膀道:“借你的光,姜晴姜大小姐才赏脸开放了这么个宝地给我们这些同窗赏景,不然我们怕是要错过这番美景了。”
他这么开口,众人也跟着起哄。大家都是同窗,玩到了一块自然都会给点面子,彼此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宁慈笑笑,并不接话。这时穿着红衣的姜晴带着丫鬟款款而来,她今天特意抹了胭脂,额头点了一朵梅花,显得越加妩媚、诱人。
众人起哄声达到了,姜晴瞪了一眼刘波,半推半就地坐在了宁慈旁边,脸蛋红扑扑的。
她似乎有些羞涩,哪怕这个世界风气极为开放,女子也可抛头露面、行商读书,但今晚她头一回迈出主动的一步,心里还是忍不住砰砰乱跳。
宁慈看出了她的情绪,递了杯清酒递给她:“喝点?”
姜晴身体一僵,小心接过去,然后又偷瞟了他好几眼,“那个上次的事对不住了,那两个人都得到了相应的惩罚,以后随时欢迎你到我们姜氏生药行去交易。”
“都已经过去了。”
“那个姜以安,是我表哥,他从小就对我有意,一直缠着我。”她很快又抬起头来,紧张道:“不过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你可以放心!”
“为什么跟我说这个?”宁慈笑笑。
姜晴绞着手指,不说话了。她其实也是个粗神经的,等到后知后觉,脸庞都红成蒸熟了一般。
二人不再说话,倒是刘波那边聊得津津有味:
“你们听说了吗?前段时间溺死在河里的那几个学生,身份都查出来了,还有一个是我的熟人呢!”
“早就听说了,闹得可大了。”
“官府说是溺死的,可看那阵仗不像啊。”
宁慈被吸引了注意力。
“你们知道个屁!”刘波喝得上脸了,扯开衣襟道:“说是溺水死的,实际上那拨人是被恶鬼杀害的,连心肝肺脏都没了,就剩具空壳浮在水面”
在场的几个女学生悚然一惊,姜晴瞪了他一眼:“你别胡说八道。”
“谁胡说八道了,死在里面的那个刘涛,是我堂弟,那天我送他和同窗出行,哪知道隔天就人没了。”
刘波情绪有些低落。
众人越发惊悚,姜晴见气氛不对劲,转移话题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天不是赏月写诗吗?你们这几个平日里自诩为大才子,快快做首诗出来吧?”
“呵呵,几个不学无术的膏腴子弟,能做出个屁诗来。”
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众人望去,只见姜晴的表兄姜以安带着一名束着发冠的白衣青年踏来,打破了场中的氛围。
“林泰来?!”刘波看到姜以安带来的那个白衣青年,皱眉道:“你堂堂总兵之子,来我们这里凑什么热闹?”
“是不想跟你们打交道,只是听到你们这些穷酸在这里大放厥词,实在是大煞风景,这才忍不住出来驱赶一二。”林泰来冷嘲热讽道:“几个不学无术的废物,竟然在这里开什么诗会,传出去真是笑掉人大牙!”
众人听到他的嘲讽,攥紧了拳头,却也不敢反驳。实在是因为这林泰来除了是总兵之子之外,还素有才名,名闻整个泰安府。
“就是,表妹,泰来兄身为总兵之子,难得有雅兴来我们姜家的水榭一逛,你可不要扫了人家的兴。”
姜以安目光阴鸷,在一旁狐假虎威道:“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特别是那种乡下土财主的暴发户儿子来这里,实在有辱我姜家名声啊。”
姜晴双眼喷出了怒火,“好啊我说你被爷爷打了一顿之后怎么还敢露面,原来是傍上了这位林总兵的儿子啊!”
“废话少说,做不出好诗就快滚,免得污了这四周的空气!”林泰来气焰嚣张道。
“谁说没有好诗了?”
正当两拨人在这里僵持的时候,一道带着独特磁性的嗓音从不远处的小桥上传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
众人侧目,只见宁慈站在小桥上,沐浴着月光,负手吟道:“海上明月共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