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日晚。
匆忙行军的义军大部队半日行军三十余里,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也就这样慢慢耗着西进。
距离渑池不远的峡石县城,这次很是识时务的选择了投降黄巢义军,因此黄巢便夜宿峡石。
“黄王,这次峡石倒是知趣,没有与我为敌。”峡石县城内黄巢临时住处,赵璋脸色带喜的说道。
此次义军说降峡石,仍旧是由中军出面,因此峡石投降之功乃是算到了赵璋的中军头上,所以赵璋很是高兴。
有人高兴,自然就有人不高兴。
孟楷此时寒着脸一言不发,他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憋闷,但脸上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此次西进,赵璋的中军虽历经坎坷但还是出尽了风头,尚让的左军也是贡献了一次漂亮的攻城战,唯独他的右军没有丝毫建功。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孟楷心里有些不忿,但是也无可奈何,这是帅帐黄巢下的帅令,没有人敢反对。
不用说黄巢自然也是很高兴:“这次中军表现不错,当赏。”
连续两次的打脸,换来的是连续两次的屠城,如今终于起到了震慑效果。当中军刚派出使者与峡石县联系时,对方就毫不犹豫的开门纳降,并且积极的为黄巢准备好了一切。
宽大靓丽的院子,美味可口的饭菜,醇香甘甜的美酒,娇媚艳丽的佳人,样样俱全。
此夜,黄巢再次享受到了帝王般的待遇。
一夜龙飞舞,一夜梨花雨。
不见佳人泪,唯留轻声泣。
此情此景,不足与外人道也。
峡石县外围石壕村。
困于峡石县的狭小,黄巢只是统率一部中军入城维护秩序,守护安全。而尚让的左军、孟楷的右军皆是夜宿在城外。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
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
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
这乃是玄宗朝安史之乱时曾发生在石壕村的一幕征兵景象。
朱温等人夜宿的石壕村就是唐诗人杜甫笔下的石壕村。
朱温怔怔的站在石壕村碑界旁。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诗中所描写的种种景象:为了抵抗安史叛军,朝廷官军夜晚在石壕村抓壮丁参军,连年的战乱使得成年壮丁人口剧减,老妇的两个儿子刚刚战死在沙场上,家中仅剩一子,却又要被抓去参军。
安史之乱揭开了大唐衰败的序幕,经年的战乱,官军的历次惨败,造成了兵员的严重不足,因此才有了这般情况。
其实朱温心里宁愿还会有这般情况发生,期望朝廷官军还会深夜抓人,那样看来朝廷至少还在努力剿灭叛军,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朱温就是叛军中的一员。
而今的石壕村没有朝廷官军抵抗黄巢义军,这里一片祥和,可就是没有丝毫生机与人气。
“都头,天有些凉,你还是加一件衣裳。”朱珍拿过手中的披风为朱温披上。
回过神来的朱温来看了一眼朱珍说道:“这不是你的主意吧。”
朱珍尴尬一笑:“还是都头了解我。”
相处这么久以来,谁是什么德行,朱温心里已经有了清晰的了解,这种细心关怀人的事情,朱珍怎能做的出来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苏婉儿的主意,毕竟女孩子心细一些。
“都头,这界碑有何可看的,不就是一块大石头而已,结果你在这里看了这么久。”朱珍有些不解的嘟囔道。
朱温本想解释一番,但是转眼一想,跟朱珍解释这关乎民生的深奥问题怕是无异于对牛弹琴,也就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