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血腥味里,炽烈的喊杀声中,见着那一名名不要命地迎着寨上矢石冲击的北方悍卒,王审超虽然知道,这样的进攻,汉军并不能久持,只要他能抗住,寨垒必保。
但是,认知归认知,心头的震动,是无法彻底压制主住的。小漫天的蜀军也就四千,就在王审超传令把最后两营的后备兵力调上来防守,并向大漫天寨请援之时,收到了噩耗。
有一支汉军,翻过东南坡岭,突袭后营,寨栅已破。事实上,都不用禀报,来自侧后方的杀声,已经足够让奋战在一线的蜀军震动了。
惊变之下,王审超脸上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嘴角满是苦涩,虽然不知道汉军是从哪里绕过漫天岭的,但他明白了一点,为什么汉军一上来就是全力强攻、猛攻,并且,小漫天寨将破矣,北岭一破,南岭焉能保?
正午时分,在汉军猛攻小漫天寨之时,王昭远方才赶到大漫天寨,顾不得许多,直接察问起战事情况。
王昭远倒没有耍威风,只是那自以为是的熟络,使得气氛有些尴尬,颐指向北,以一种恳切的语气道“听闻汉军攻寨,我心甚忧,立刻加速北来,而今战情如何?”
在漫天大岭,隐隐可闻北面的杀声,赵崇韬对王昭远道“王审超来报,已然弃了前寨,主动退守中寨,给汉军造成了大量杀伤。从传来的厮杀声可知,激战正酣,已经持续一个时辰了,王审超守住了,汉军必然伤亡惨重!”
听其言,王昭远顿时面露不愉,说“你难道就靠猜测来判断敌情吗?前方战斗正酣,你是否有前去查看?”
赵崇韬可不怵王昭远,他不客气,赵某人顿时就顶了回去“王枢密给本将的命令,是守备大漫天岭!”
“小漫天岭若有失,大漫天岭如何得保?”王昭远厉色道。
“大漫天岭若有失,届时王枢密又当罪谁?”赵崇韬冷声道。
“你大胆!”
“你放肆!”
将帅直接掐了起来,周边的将领赶忙劝解“而今小岭王将军正在与汉军血战,将帅可不当再起争执!”
深吸了口气,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王昭远打算暂不与其计较,生硬地道“赵将军大驾难行,我当亲自去,勉励将士!”
说完,正欲带人动身,一名满脸污汗的军校在引导下跑上来,缓了口气,禀报“汉军不惜伤亡猛攻,双方死伤皆重,恐小岭不支,王将军请援!”
王昭远又察问了一番战况,得出一个结论,汉军是在全力进攻。不忧反喜,与诸将道“汉军过于骄狂,意图一举夺我小漫天寨。其如此不惜伤亡,必难持久,我们的战机来了!”
王昭远喜笑颜开的,朝着求援的军校道“你立刻回小漫天岭,答复王审超,让他务必守住营寨。我立刻分深渡的守军,先行前去支援他!”
“是!”
漫天岭一带的嘉陵江,有几个转折,其中小漫天寨南,有一渡口,名为深渡,设有浮梁,沟通两岸,蜀军也于彼处立寨,用以联结南北。
待军校去后,王昭远乐不可支,大笑几声,与赵崇韬等人道“诸位将军,立刻整军吧!我们当从速北上,俟汉军锐气消磨,即行反击,纵使不能一举击破汉军,也能重创他们。或许,还可一战定胜负,此战不必迁延过久!”
见王昭远神采奕奕的表情,赵崇韬眉头微凝,说“王枢密不要小瞧了汉军!此前的策略,可是固守漫天险寨,小岭告急,援兵即可,可以更改兵略,主动出击?”
“我岂不知汉军之强大?只是,赵将军既为将,难道不知,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但因势而动,随机应变。既有战机,就当主动抓住,否则,坐望局势,自束手脚,终只一庸将耳!”王昭远淡淡道,谈起这些,他很自信“再者,小岭血战一场,伤亡必大,待击退汉军,也需自大岭调兵,以作补充!”
赵崇韬等人对视了一眼,下去整兵了,你是主帅,说得有理,暂且听之。
大漫天诸寨有兵上万,在王昭远的驱策下,以不怎么快的速度,集中了三千甲士,准备北援,觅战机而破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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