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自怀安县往西,至云中不过两百余里,虽然仍被山脉所包围,但高耸的峰峦,从大局上看显得零落,不似阴山及燕山山脉那般密集,穿插于其间的道路,也好走许多。
春季的云州,遍野之间,茂密的长芒草已然繁殖。小雨淅淅,再度阻住了御营前进的脚步。
“春雨贵如油啊!”雨雾之中,看着四野之景,刘承祐轻轻地感叹着。
云州地区,是一块盆地,不是多雨的地方,是以,雨水对其而言,更显珍贵。然而,迎来一个好季节,值农时之际,田野之间,却无一头耕牛,无一名农人,白白地荒废掉了。
这一路走来,刘承祐所见到的,几乎荒芜一片,人口稀疏,直接原因,就是这一场大战。州县百姓,逃的逃,迁的迁,死的死,伤的伤。
战火笼罩下的云朔诸州,实在破败不堪,对于原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而言,汉军的到来,带来的,更多还是厄运吧
“云朔的百姓,需要好生安抚啊!”刘承祐又长叹一声。
虽然经此一战,云朔地区的人口锐减,但是多少还是留有一部分的,尤其是南边的朔、应、蔚几州,受到的影响要小一些,当然,这只是相对于北部几州而言的。
雨并不大,但是缠人,身上弥漫着雨雾,那点淡薄的雨水,却不够刘承祐洗他那双抓过泥土的手。张德钧亲自撑着一把伞,见状,赶忙令人取来清水,供他清洗。
“快到云中了吧!”刘承祐突然问道。
张德钧当即答道“据安将军言,已出青陂道,眼前之山就是白登山,云中距此三十里。高国舅已然派人联络云中行营,商洽接驾之事!”
“白登山!”刘承祐来了兴趣,淡淡一笑“记得提醒朕,有时间要去看看!”
“官家,那可是个不祥之地啊!”张德钧小心地提醒道。
闻言,刘承祐不由看了他一眼“你是想说,前汉太祖刘邦曾被匈奴围困于此,是为国耻吧!”
“你倒也读了些书!”见张德钧点头,刘承祐则平淡地说道“不过,他前汉,与朕何干?”
见状,张德钧立刻又改了口,道“官家说得是,你发百万之众,北伐契丹,势如破竹,连战连捷,胡虏北遁,关山尽复,岂是刘邦那泼皮无赖所能比的!”
“创业之主,自是一世之雄,岂是你所能蔑视中伤的!”刘承祐又斥道。
这就让张德钧难受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干脆闭嘴。刘承祐也是兴之所致,放完风,回銮驾之时,又提醒道“记住,以后勿要再称呼高藏用为国舅,他有爵位,有官职,哪天惹恼了他,找你麻烦!”
张德钧闻言略愣,旋即应道“是!”
或许是自尊,或许是矜持,虽然有国舅的身份,但高怀德并不喜欢别人这般称呼他,更何况还是在军中,高贵妃还随驾。
一直到午后,小雨方罢。乾祐十二年二月二十日,在云州行营的接应下,天子驾幸云州城下,入汉营,都三军。
迎驾之事,自不用细表,亲征经验丰富的刘承祐,早已驾轻就熟。作为“东道主”,符彦卿也早已把营垒安排妥当,只需进驻即可。
此时的云州城,已被二十五万汉军,团团围困,密密麻麻的营寨,直连天际,根本望不到边,林立的旌旗,几乎遮蔽上空,人声畜鸣,汇聚起来,几乎能撼动云中城垣。
还是以往战法,汉军在城外大兴土木,壕沟、陷阱、土墙、哨楼、栅寨,一系列的设施,尽显峥嵘,以一种窒息的气势,压迫向云中城。
当然,也是兵临城下之后,在耶律挞烈的指挥下,城中辽骑,是日夜出击袭扰,想要疲惫汉军,乱其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