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得了伤寒!”袁振语气沉重,目光中透着忧虑。
在这样的环境下,最怕的就是出现伤病。而听其言,其妻子顿时有些止不住眼泪了,伤寒可不是小病,孩子又那么小
袁振心情自然沉重,因为子嗣单薄,对于自己的儿女,向来珍视。另外一边,袁恪也“活”了过来,看了看昏迷妹妹,哭泣的母亲,抬眼望向父亲,问“爹,妹妹是不是也要死了?”
“啪”的一声突兀地响起,袁振扭头,恶狠狠地瞪着儿子“你在胡说什么!”
袁振还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也没如此严厉地对待过儿子,更没动过手,可见他对袁恪这种晦气的话是何等生气。袁恪捂着脸,愣了一会儿,慢慢地低下头,不作话了。
他说这话,并不是没有依据的,这一路走来,老人孩子,也死了一些人。迁徙之路,也是实实在在的生离死别
“需要医师诊治施药!你们老实待在车上,我去想办法!”努力地平复下惊慌的情绪,袁振对妻子说道,而后掀开车帘,也不让车夫停车(擅自停下会惹麻烦),干脆地跳了下去,虽然车速不快,但是还是跌了个跟头。
车内,母亲仍旧手足无措,少年袁恪看着妹妹,则心中发誓,如果妹妹死了,将来一定想办法为其复仇。
如果说车内还有一点温度可言的话,那车外则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漫长的队伍,看不到头,也见不到尾巴。随他北迁的几户忠仆,基本是各自享用一辆车,不过待遇就别想像主人家那么好了,都是默默地忍受着风霜的侵袭,还得分出人照看那些装载着家私细软的板车。
苍茫的天地,在袁振眼中显得尤其阴沉,在关中百姓眼中寻常的一个冬季,在他们这些南人看来,竟如寒冰地狱。寒冷的天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还要兼顾行程。
花费了不短的时间,袁振找到了此次护送的最高负责长官,句容县尉。县尉姓陈,原本只是句容县的一名身份卑微的小吏,以往的袁振哪怕算不得什么豪门贵族,也是可以以一种轻蔑的姿态蔑视之的。如今,这样的人,却成了可以主宰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人物”。
在政权交接之际,往往代表着旧秩序的打破,新秩序的建立,这个过程,也是一些投机者冒头的良机。县尉陈就是这样的“幸运儿”,去岁王师南定金陵,接受两江州县,他先是带头开门,迎汉军进驻,而后积极配合维护治安,搜刮酒肉钱粮供馈驻军。
后来,朝廷南派的知县到任,又果断投效,靠着前前后后不遗余力的忠诚行为,终于摆脱了地位低下的“吏职”,成为朝廷正授的县尉。
在迁豪的政令下达后,也是积极配合上官,因为是当地人,对于境内情况十分了解,提供了不少有效情报。其后,又主动请命,接下这护送的苦差事。
这样的人,道德上基本可以不用对他抱有太大期待,但是不得不说,任何一个国家,都需要这样的人,这样的干吏。而这县尉陈,也有其不凡之处,那便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明确的目标。
在得知负责护送的长官是县尉陈后,袁振是主动交好,付以重礼,希望能够得到庇护。
县尉陈是照单全收,同时也表现出一副“一视同仁”的态度,几番表示,此番差事,只求顺利抵达庆州,希望这些“贤达”们不要给他惹麻烦,不要让他为难,那么一切就相安无事。
因此,当出现逃户的时候,他也直接暴露出自己残暴的一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是需要陪着些小心的,至少,不能得罪他。
当袁振主动找上时,县尉陈首先露出的是不悦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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