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朕把你北调山阳的用意吗?”抬目北望,眼神逐渐深邃,刘皇帝忽然声音低沉地问李处耘。
顺着刘皇帝的目光,只能看到云中城北的大片原野,以及拱护城垣的卫城。但是李处耘清楚,皇帝的目光,已然越过几十里外起伏耸峙的长城,投向那广袤无垠的大漠草原。
“是为备战契丹!”李处耘言语确定。
还在枢密任上时,刘皇帝就曾几度与李处耘探讨契丹事务,他对北面的野心与筹谋,李处耘当然也是清楚的。
刘皇帝既然问了,自然不会否认,肯定地说道“时值今日,放眼四顾,大汉周遭,也仅余北方契丹辽国这一大患,余者不足为道。数十年来,契丹趁中原内乱,屡屡兴师南犯,侵我国土,掠我子民,横加暴虐,中原有志之士,无不切齿痛恨。
二十年前,栾城之战,朕率八千将士,舍生忘死而战,予其重创,灭其嚣张气焰,展我汉家雄风;十年前,朕率师北伐,痛击契丹,一举收复关山,兵临塞上,打破束缚于大汉北疆的沉重枷锁;到如今,天下一统,南面事了,国势日昌,也唯有最后一步,大举北出,破灭其国,为子孙后代,解决此祸,创造一个大汉独有的太平盛世,你我君臣将士,也可青史留名”
李处耘素有大志,听刘皇帝这番话,自然难免激动,当即表示道“誓死追随陛下,灭辽建功!”
“目标如此,朕北伐意坚,但辽终非卒灭之国,具体施行,还当细致筹备,完善庙算!”刘皇帝这么说来“北伐之际,必有一师自山阳出,十年前,你为大军调度后勤,未来,朕仍欲用你支持大军,山阳就是前进的后方。朕用宋琪恢复发展,用你,则为北出!”
“是!”李处耘认真地答道。
见刘皇帝用力地抓着城垣,似乎心情有些激动,李处耘不由问道“不知陛下,决意何时发兵?”
“这不只得看大汉的筹备,还需要看契丹,灭国之战,不得不慎啊!”刘皇帝感慨道。
对于北伐,大汉朝廷各方面的准备,实则已筹备多年,到如今,只要决意动兵,以如今帝国的执行力,还是能迅速进入实施阶段的。
不过,涉及到国战,却也不可能那么随便。大汉暂时受制于西南战争的巨大消耗,更重要的原因,则在于辽国的状况良好,打一个政权稳固的草原帝国,可没那么容易,那是显而易见的困难。
当然,困难刘皇帝是不怕的,大不了拼国力,拼消耗,这也是刘皇帝比较擅长的事情。但如果能够在减少损失,有以小代价办大事的机会,也没必要太莽。
踌躇几许,大概是冷风吹久了,刘皇帝有些不适,对李处耘道“走,带朕去看看你的官署!”
“臣为陛下引路!”李处耘当即应道,不过,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听他压抑着的咳嗽声,注意到他消瘦的身形与面上情态,刘皇帝眉头一凝,叮嘱道“还当保重身体啊!”
“臣省得!”大抵是皇帝的关怀令人心暖,李处耘面上浮现出少许润色,应道“多谢陛下关心,些许旧疾,无碍大事!”
听其言,刘皇帝目光中,却隐现少许的疑虑,他不知道原史中李处耘活了多久,但其眼下的状态,让刘皇帝想到了一个人,慕容延钊。
积劳成疾,用来形容李处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有心让李处耘退一退,好生休养,不过终究没开那个口,不是没法找到一个代替李处耘的人,而是他本人怕是不会乐意,就像当初抱病帅师平南的李谷一般,在功业未成之前,是不会轻言退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