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旸道:“适才高丽太子王伷求见,言高丽王王昭有意亲子来京,觐见朝贡!”
“哦?”刘皇帝来了些兴趣,眼神流露出短暂的思索,而后轻轻一笑:“这王昭也在位二十多年了,过去那么多年,不论与朝廷亲近还是疏远,都安居半岛,如今怎么想着挪窝,亲自来京了?”
“据王伷的说法,王昭心慕陛下,渴见天颜,想要亲自聆听天子教诲!”刘旸也轻轻地笑了笑,似乎觉得有趣。
想了想,刘皇帝问:“高丽国内的乱事如何了?”
刘旸答:“我察问过,据说,经过这两年的焦灼,叛军早已不支,前不久,经徐熙分化离间,叛众内讧,自相残杀,为高丽官军所定。高丽国内,虽有余乱未已,但大局已定!”
听刘旸这么说,刘皇帝叹道:“这个徐熙,当初决然回国,果是让他建功了。叛乱既定,这大概也是王昭来京的缘故了,不过,他的目的,是来向朕服软还是扬威的?”
刘皇帝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调侃之意思,刘旸一本正经道:“自开宝八年高丽为王师所破以来,高丽国内便纷扰不休,经过这些年的内耗,早已大伤元气。
如今乱事方休,其国也是一片疲敝,王昭想来也没有胆量向朝廷示威。以儿之见,王昭此来,还是向朝廷表示臣服之意,希望能够求得爹的原谅,亲自来京,也是未来表示诚意!
高丽国内的乱事,不乏朝廷的推动,这一点,高丽君臣,想来也是心知肚明的。朝廷若不放手,他们也难安心休养!”
刘皇帝点了点头,对刘旸分析表示认可,也没有过多思考,摆手道:“来者是客,让礼部做好接待准备吧,至于其他,等王昭到了再说!”
“是!”
“还有何事?”
一般而言,除了特殊或重大事件,刘旸都会选择将事情整理好,一齐上报。
刘旸则继续道:“这两日,儿收到了不少奏章,都言二事,都非儿与赵公所能自决!其一,臣僚们认为,封禅大典之后,朝廷该大赦天下,释放囚徒,以示天恩浩荡!”
“朕已经不止一次表示过,永不大赦!”一听此言,刘皇帝便粗暴地打断他,强硬地道:“那些服刑的罪人,值得朝廷宽免吗?你去传话,若是有人觉得囚犯当赦,不忍其受苦,那便自请相替,谁愿意替代囚犯去矿山、边疆服刑,朕成全他!”
对刘皇帝坚决的态度,刘旸并不意外,然而,给出这样的反应,还是让他有些意外,脸上也露出了点古怪之色。
当然,刘皇帝的谕令还是要忠实地传达到位的,只是对于那些上奏请命的官员而言,恐怕就不怎么友好。
而刘皇帝还有些意气难平,继续道:“这些人,有空去怜悯那些罪徒,为何不去关心关心遭遇饥荒的良民百姓?”
“是!儿一定将训示传达到位!”见状,刘旸立刻表态,心中则微叹。
刘皇帝这么一番话传开,恐怕朝廷内部对于某些事项的声音又要归于沉寂,那些想借着刘皇帝封禅对一些政策进行劝谏的人,又要大失所望了。并且,可以肯定,今后只要刘皇帝还在位,就不会有人再为刑徒们说话了,除非不自在想要找骂。
“还有一事呢?”
刘旸迅速收起心思,禀报道:“若依前例,不少臣僚认为,封禅之后,该当改元,以应新时!”
对于此议,刘皇帝倒没有直接表态,而是陷入了认真的思考,并且神情逐渐严肃。斟酌了好一会儿,刘皇帝悠悠道:“还记得当年改元开宝的初衷是什么?”
不待刘旸答话,刘皇帝便自顾自地说道:“直白地讲,就是未来追赶乃至超越的李隆基的开元天宝之治,打造大汉的开宝盛世,你们觉得,这个目标,如今达到了吗?
唐末以来,天下乱了上百年,大汉立国才多久,天下由乱转治又才多久?不是进行一场封禅,就代表盛世降临,可以安享太平了!”
“儿明白了!”听刘皇帝这番话,刘旸拱手表示道,显然,这改元的进言,又被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