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病了?”喦脱的禀报让刘皇帝有些错愕,随即便关怀地问道:“怎么回事?什么病?是否严重?”
“好好的,怎么会病了!”刘皇帝嘀咕道。
几十年了,高贵妃的身体一向康健,没病没灾的,即便偶有不爽,也只是微感小恙,很快就康复了。但此次,明显不那么简单。
面对刘皇帝的关切,喦脱迟疑了下,小心地禀道:“回官家,太医已然看过了,也开了调理方子,据说,贵妃此疾,乃是心情郁结所致,只要心情舒畅,再稍加调养,便能康复。”
听喦脱这么说,刘皇帝也就意识过来了,放下手中朱笔,有些无奈地道:“看来,还是为了文海之事,何苦呢?这个年纪了,还如此置气”
“官家,是否前往瑶华殿探视?”喦脱请示道。
闻问,刘皇帝老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轻轻摇头:“罢了,她这是心病,我却没有心药给她。去了,只怕反而刺激到她!”
话是这么说,但刘皇帝还是心头有些发虚,甚至,不知道这种心虚是为什么,以他的脾性,真不耐烦了,也不会去顾及后宫嫔妃的情绪。
或许,还是老了吧,难免心软,尤其高贵妃还是侍候了他几十年的女人。
“前番王伷来朝,不是带了一些人参、补品吗?去挑一挑,给瑶华殿送去!”刘皇帝冲喦脱吩咐道。
虽然他也清楚,人参什么的,未必就能药到病除,但终究是一份心意,告诉高贵妃,他还是关心她的。
又沉吟几许,刘皇帝始终觉得有些别扭,嘀咕道:“要不要让刘晞一家子回一趟京?”
与秦王刘煦在安东的辛苦打拼相同,晋王刘晞在漠南也经营了十来年了,也隐隐有“漠南王”的外号。
不过,与安东高度的自治权不同,漠南这边,属于山阳道辖下,又抵邻河东这样的龙兴之地,同时,又不似安东那边偏僻,受朝廷的影响要大得多。
更何况,漠北还有契丹政权这个外患,朝廷在当地也掌控着强大的军事力量,以及宰相宋琪的二治山阳,都使得刘晞的权力受到极大的限制,不像刘煦在安东的自专。
但与此同时,刘晞受到的非议也要小得多,至少没有人把漠南看作“漠南国”,贴上“国中之国”的标签。
即便如此,在过去的十年中,刘晞在漠南也干出了一番成绩。或许是成熟了,又或许本心如此,而立之年后的刘晞彻底收起来了年少时的自由懒散,开始真正承担起一个帝国亲王与皇子的责任。
刘皇帝早年的悉心培养,以及高贵妃的严厉鞭策,也没有白费,刘晞虽然低调,但才干是实在的,看问题往往直指要害根本,政治觉悟高,对上意的领会,对朝廷的政策也往来有清晰认知,到位的解释。
而在漠南的这些年,刘晞的主要工作,恰恰是在贯彻执行朝廷政策上,尤其是胡民汉化的大政上。
与榆林道那边浮于表面,流于形式,善政变恶政不同,对山阳下辖的胡民部族的消化吸收,是落在实处的,汉化的进程,在最近十年中,也有了巨大的进步。
到开宝二十一年,几乎所有的塞北部族,都在官府的推动下,实现了编帐齐民,彻底纳入朝廷的管辖之下,详细的税收制度也切实地推行开来。
与过去相比,胡民的生产力,也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解放,而除了生产活动方式以畜牧为主之外,这些胡民与大汉底层的那些农民,从本质上来说,已经趋于一致。
汉语的推广,进展同样是突飞猛进,至少那些年轻人,已然习惯了说汉语,不管是对官方,还是对民间,这都是一个最实用也最能保障自己利益的工具。
至少,不会说汉语,是容易受骗,在塞北闯荡的汉人乃至汉吏,可不都是善男信女,过去有许多胡人就因为不通官话,遭受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