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你返回安西之时,把魏王太妃也带上吧1沉吟了下,刘皇帝又道:“大嫂把你抚养长大,心血都寄托在你身上,孤处京城,也不得开怀,反而思念成疾,太苦了她了。
今后,你恐怕也是难以回京一趟,把她带着,也可随时侍奉,尽尽孝心。正好,你媳妇有孕在身,大嫂恐怕也乐意亲自去照看着......”
“陛下1从刘皇帝的这番交待中,刘旻终于感受到了一些不寻常之处,忍不住唤道。
刘皇帝扬起手,止住他,郑重地道:“安西,朕可就交给你了1
闻言,刘旻起身再拜道:“谢陛下1
“来,继续陪朕喝点酒,你我父子,也是多年没如此把酒畅谈了1刘皇帝挥挥手。
注意到刘皇帝那苍老疲惫的神情,刘旻倒是忍住酒瘾,开口劝道:“您还是少饮,保重身体啊1
“不妨事1刘皇帝摇摇头:“机会难得,总要求个痛快1
父子俩酒杯对碰,饮罢,刘皇帝又问道:“你可知,西征两年,朝廷支出了多少钱粮?”
“适才听四哥提了一嘴,约有上千万贯吧1刘旻低头道。
“是啊1刘皇帝叹道:“打仗,最终打的还是钱粮,是国力。这两年,一个榆林之乱,一个西征黒汗,朝廷支出不菲,财政司向朕诉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因此,即便你还想西征,朝廷这边能拿出的东西,也不多了,朕也得下诏阻止你1
听刘皇帝这么说,刘旻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此前,是臣鲁莽了1
刘皇帝笑了笑,又抿了一口酒,站起身来,酒意上涌,身形竟有些摇晃,见状,刘旻慌忙扶祝刘皇帝手往外一指,道:“走,跟朕去一个地方1
夜幕下的洛水之上,灯火阑珊,彩灯密布,这是为嘉庆节准备的。在靠近皇城的一座码头边,停泊着两艘巨大的楼船。
当然,论规模庞大,比不得宝船,但论造价,差之也是千里。那便是当年,少府花费巨资,为刘皇帝与符后建造的“龙舟”、“凤殿”。
这两艘船,大概是刘皇帝在个人享受上,最奢侈的浪费了。然而,除了当初南巡,平日里基本用不上,而每年维护保养的花费,却一点都不少。
“朕没记错的话,这艘船,当初花费了两百万贯钱吧1望着水上的龙舟、凤殿,刘皇帝说道。
闻问,喦脱面露迟疑,一时不好回答。注意到他神色异样,刘皇帝面露疑惑:“怎么,有什么问题?”
在刘皇帝眼神逼迫下,喦脱还是犹豫地答道:“回官家,龙舟建造,约有五百万贯1
喦脱还是给了一个保守的答桉,事实上,还要更多。当然,如果仅是造价,自然用不了这么多,只是,所用的船料、工艺,再加上那些奢华装饰,综合起来,那价值就成指数上涨了。
可以说,在统一天下的过程中,川蜀、江南、两浙、两广那些割据势力所搜罗的珍奇宝物,在龙舟凤殿上都有体现,那可真是珠光宝气......随便从船上扣出点什么东西,就足以让一个平民之家,富贵一世了。
而听喦脱的回答,刘皇帝方才恍然,老脸上少有地露出了尴尬的神色,略作沉吟,对刘旻长叹道:“你娘在时,就曾以此事劝谏于朕,朕也是听进去了的,因而做下了永不再建龙舟的承诺1
“不过,如今看来,这仍旧不够1抬起那瘦削的手,指向两艘殿船,刘皇帝语气坚决地道:“朕打算把这两艘船拆了,把上面的金玉珍奇之物,全部变卖了,所得钱款,就拿来给西域开拓发展1
刘旻闻言,满脸的惊诧,愣了好一会儿,方才拱手劝道:“陛下,此事不可啊1
“有何不可1刘皇帝双手背后,强势地道:“这种东西,于国于民,百害而无一利,不处理了,难道还留着,让后人来攻讦指责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