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祐突发此问,王峻一下愣住,视线落到少年那张自闭的脸上,十分地意外。<ahref=&quet="_blank">放下手中的茶盏,王峻讶异地说道:“仆射何出此言,恕末将有些不明白?”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方才堂间,文武僚属请劝,将军也在跪请之列。”刘承祐没有与王峻兜圈子的意思,双目紧紧凝视着他,语气有些强势:“我观将军,也是聪明人,对眼下的局势只怕也是洞若观火。父亲出兵,那是必然的结果。我再问得明白点,异日河东军出,该东出太行,还是至扑中原?”
闻问,王峻再度认真地看向刘承祐,这少年思维太跳跃了。受邀之时,说是要了解中原局势与契丹的情况,这一盏茶下肚,竟直接问起进军方略了
与刘承祐对视了一会儿,只觉其神目似电。想要从刘承祐脸上看出些什么,但王峻注定要失望,自闭少年表情漠然如斯。
深吸了一口气,少作思考,王峻脑中思路清晰了些,方才看着刘承祐,悠悠感慨说:“河东文武还在想着赚那从龙之功,仆射却已在考虑他日进军之途了!”
“未雨绸缪,总归不是坏事!”刘承祐目光平静得过分,没有丝毫闪烁,轻声说来。随即,又提醒了王峻一声:“王将军,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已经严肃起来的脸上浮现出少许犹豫,在刘承祐的目光压迫下,王峻还是开口道来:“国家之重,在于河南;河南之重,在于两畿;而两畿,又以汴梁为尊。若欲进取,当全力南下中原,占据两京,居天下之中,而号令四方!”
“看来,将军是赞同南下了!”刘承祐微微颔首,眼皮子抬了下:“中原的重要性自不必说,但那里,可活动有契丹十数万大军!”
“那里,同样还有中原数百万士民!”王峻立刻回了一句,语气十分坚定。
而刘承祐,显然明白了其意思,张嘴又转变话题:“若先取河北呢?”
王峻这个人,显然是真有几分见识的,也能跟上的刘承祐的思路,清明的眼神中流出少许精明,言语中也带上了些考校:“仆射觉得,能将三十万契丹军马,全数留于国内吗?”
王峻语气中的考量之意,刘承祐也察觉到了。他是在暗示,契丹人守不住中原,若河东兵马东出太行先取河北,断了契丹人北归之途,那耶律德光与其手下的大军,为了回家,就要与刘知远死磕了
当然,那是正常的情况下,倘若出现点意外,比如年富力强的耶律德光突然死了。那局面,又将有所不同了。
就刘承祐所知,这辽太宗耶律德光,正是在北撤之时,客死途中想到那情况,刘承祐双目渐渐变得深邃起来,黝黑的眼睛仿佛将所有神光收敛了起来,思绪显然飘远了。
只稍稍走神,刘承祐迅速收回了发散的思维,拾起茶杯浅饮一口,慢悠悠地,有跳过话题:“将军,还是与我,讲讲汴梁一行的见闻吧”
“是!”目光实在忍不住往刘承祐那张冷脸上瞟,王峻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头的不自主,沉声应道。他却是发现了,这谈话的节奏,貌似一直掌握在这少年手中。
王峻的口才,应该还算是不错的,对刘承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他在汴京与中原一路所见所闻,详细地讲解了一番,让刘承祐对南边的局势有了更进一层的认识。
相谈间,时间却在缓缓流逝,很快便近傍晚。一个时辰的时间,却是品完了两壶好茶。等注意到王峻神色间的疲惫,刘承祐方起身告罪,亲自送王峻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