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北平王世子,既长且贤,又受刘知远喜爱,文武敬重而自己若要上位,除非刘承训如历史上那般突然病薨了,这同样也是刘承祐固有的想法。
但是此刻,他却忍不住多想了,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呢?刘承训身子骨虽然不强,却也没经历过什么大病大灾,倘若
想得越多,一条阴暗的小蛇,开始一点一点地噬咬着刘承祐的心。
在众臣“万岁”的呼声中,刘承祐头埋得愈低,仿佛想要将自闭的表情隐藏起来,心中却忍不住涌现出各种复杂的想法与情绪。
登基的典礼,时间并不算长,各种仪制,都被简化到了极点,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河东的文武中,没多少做学问的人,也不会有人费力不讨好地提出按照繁琐的“旧制旧礼”举行典礼。
接受完朝拜之后,刘知远正式入主太原宫。而宫中为数不多的宫娥、太监,各方机构也都忙碌起来,今夜,新皇要御宴群臣。
群臣散去,文臣安民,武将抚军,力求保证新皇即位的这段时间稳定有序。
并没有当朝便大肆封官赐勋的意思,最后这场戏,本身就已经有些“玄幻”了,若连论功行赏的名单都早早地准备好了,那就显得太假了。
不过对那些奋力拥护的中下级军官与士卒,刘知远却是豪气下诏,让王章大出府库钱粮,采置酒肉,犒赏晋阳三军,又分使前外河东属下其余诸军,赏给军士。
对军队,刘知远显得尤为重视。
刘知远当了皇帝,北平王府自动升格为潜邸。而其称帝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便传到了府中。府中奴仆自是一片欢腾,振奋不已,大王成了官家,他们这些真正的“鸡犬”,自然少不了好处。
相较于底下人的兴奋,李氏则尽显大妇气度,从容大方,哪怕是喜悦都显得很淡定。
刘承祐带着人回王府时,府中的欢欣的动静在李氏的控制下已然平息下来,一切如常,对此,刘承祐颇感讶异。在仆人恭敬引导下入府,刘承勋立刻兴奋地凑了上来:“二哥,父亲真的当皇帝了?”
这小子,此时却也不怕刘承祐那张司马脸了。
“嗯!”刘承祐不苟言笑地点了下头,随即平静地注视着他,淡淡道:“以后你也是天潢贵胄,一举一动,当为人表率,需约束自己的行为”
“你怎么和娘亲一样,张口便是说教!”少年正在兴头上,显然听不进去,小小地抱怨道。
“娘亲呢?”
“在正堂。”
正堂上,李氏与府中姬妾俱静静地候着,耿氏也坐在角落。
刘承祐一身军甲,英气勃勃地带着卫士踏入其间,李氏声音还是那般和蔼:“二郎。”
迎着李氏的目光,刘承祐当先下拜:“父亲登基称帝,儿特来迎娘亲进宫!”
“以后,您就是世间最尊贵的女人,恩慈黎民,母仪天下!”朝太原宫缓缓驶去的路上,刘承祐靠近车驾,难得地主动对李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