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都要结蜘蛛网的时候,柳相守出现了。
他身后跟着一个女人,那女人从秦正青手中接过秦兮仪。
“秦兄,世道艰难,我也不同你讲废话了,今日我送你们离开之后,就再不要回头了。”
秦正青挥手给了柳相守一拳,“无耻之徒,鸠占鹊巢,我要你们偿命!”
柳相守小小年纪,已经被柳渊培养出来了些城府,他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总归是年少,心中还是有些柔软的地方。
“秦兄,你可以拼命,你妹妹呢兮仪从出生我们就陪在她左右,你要让他同你一起死么”
在这个乌云蔽日的夜晚,秦正青带着胞妹亡命天涯。
柳渊大怒,一巴掌将柳相守抽倒在地,“你可听过斩草除根”
柳相守跪在地上,“阿爹,秦正青和秦兮仪什么都做不了的,你别杀他们了!”
柳渊一脚踢开他,“竖子!秦正青三岁开蒙,比你正正早了两年,他是远近闻名的神童,若真的跑了,十年后死的就是我们,男人立地,最忌讳的就是妇人之仁,来人,追!”
三日后的一场大火,秦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命付之一炬,这场火燃了两天两夜。
只有王阿嬷带着年幼的赵石逃了出来。
“不!不!阿兄!”秦青惊慌失措的从梦中惊醒。
“阿青!”柳相安连忙抱住她,发现她身上的里衣已经湿透了。
秦青大口喘着粗气,兄长的死状不停的在眼前闪现,秦家的冤魂都在不停的指责她。
秦青推开柳相安,自己下床朝门外走去,柳相安要跟过去,秦青摆手制止,“不要过来,我想一个人静静。”
察觉到秦青情绪的不对,柳相安没有跟过去,只是坐在床榻上,静静等着她。
黑暗中,赵石递过来一张帕子,“又做噩梦了”
秦青点头,“我永远都忘不了阿兄是怎么死的。”
赵石的眸子暗了暗,“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只差一个推波助澜的人。”
夜风拂过,吹干了秦青身上的汗水,头脑也逐渐恢复清明。
“我知晓了。”
秦青转身回屋的时候,赵石叫住她,“秦兮仪,我承认柳相安是个好人,但我们曾经也是好人,你不必心怀愧疚,这都是因果报应。”
秦青身形顿了顿,没有回头。
转眼间已经八月中旬了,盛京的天气也算不上好,整日阴沉沉的,如同陈天阔的脸色一般。
多地洪涝灾害,成百上千的银子拨出去,跟打水漂一样,每日上报的伤亡数量只增不减。
陈天阔自然知道朝里的蛀虫数不胜数,但这些都是当初他拉拢过来的人,各个根基深厚,就算整治,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自从宫里出现了讳星一说,陈天阔更是愁眉不展。
他十分想杀掉小喜鹊,但又顾忌预言,不得不认真对待李有田的婚事。
如此大张旗鼓的为一个太监娶亲,这是大祁从未有过的荒谬之举。
陈天阔无能的名声已经陆陆续续的在百姓中传开了,大祁的国祚命运居然要靠一个太监扭转,十分可笑。
小喜鹊被陈良景禁足在长信宫,同外界割断了所有的联系。
侯照被陈良景强制服了软骨散,软禁在住所。
林竹向来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对于宫廷中的事情,他没有任何兴趣,关注点全在孟飞霜身上。
只可惜孟飞霜因为同小喜鹊走的过近,也被陈天阔禁足静养,强迫每日抄写佛经静心。
小喜鹊彻彻底底变的孤立无援。
孟飞霜绞尽脑汁想要出去的时候,如绘宫的院墙忽然松动,一块砖头稳稳的落在了一只修长玉白的手掌中。
孟飞霜看着宫女打扮的林竹,猫着腰从不知何时出现的狗洞里钻了进来。
“嘘。”他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孟飞霜蹑手蹑脚的将他领进内殿,还未等她开口说话,林竹直接单刀直入,“小喜鹊成亲的时候,就是我们出宫的时候。”
“我们”孟飞霜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