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你的差事越发当得没大没小了,虽然这些年伺候老太爷有些功劳,可二爷毕竟是你的主子,以后再敢不敬,看老爷我怎么拾掇你。”
言罢,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随后问向孟瑾:“小妹,品出这茶滋味如何”
“嗯,大哥,我看此茶汤色雪白,入喉清爽醇厚,虽偶有些许淡雅苦味,然入口即刻便觉津生,确为茶中上品。”
“那小妹可知此茶典故”
孟瑾闻言,微微一笑道:“大哥也未免太过小瞧人了,小妹之前虽从未品尝过御贡白茶之滋味,但对其来源,却略知一二。
史载,东汉时期,有一位唤做尹珍的青年,怀揣家乡自制之‘荼(tu)’,不远千里前往拜谒著名儒学大师许慎,却不料遭其门童百般刁难。
尹珍长途跋涉,水米未进,此时更觉腹中饥饿。褡裢里又无有旁的吃食,遂只好席地而坐,取出‘荼’,嚼之以充饥。
片刻,浓郁的茗香便弥漫整个许府,正掩卷沉思的许慎闻之,大为惊骇,遂问其源,下人皆摇头不知。
许慎遂踱步而出,见门外有一拜谒者竟如此狼狈,问明缘由后,不但痛斥门童一番,
自己还亲自向尹珍致歉后,将其引入书房,二人一起冲‘荼’相观。”
“哎呀,咱家小妹不但琴艺精湛,还如此广博多闻,愿不得爹娘在世时,将你捧为掌上明珠呢。”
洛孟堂讨好地言道。
眼前这位洛家大小姐,比二位哥哥小了许多,如今才年方一十四春,仅比大哥家的怀亭年长了一岁。
要说一般商贾巨富之家皆重男轻女,洛老太爷却独独喜爱闺女。见夫人头两胎皆生的是少爷,属实令他失落万分。
千求百求,才乞得天遂人愿,中年果得一女。自是惜如珍宝,两个哥哥对她也是宠爱有加。
但府里唯有一人不将孟瑾放在眼里,便是二嫂子苏觅柔,二人之间曾有过几次不小的冲突。
苏觅柔乃淮南郡寿县人士,苏家在当地也不算什么高门大户。
因其姨母嫁与了大理寺丞吕蒙亨,苏家于是便也跻身名门望族之列。
如今他的表哥吕夷简又做了同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位同宰相,苏觅柔越发觉得自己身价倍增。
在洛家作威作福,那是常有的事。有时撒泼犯起混来,老太爷也拿她无有办法。
孟瑾见二哥恭维自己,撇撇嘴,并未答言,而是反问道:
“平日里很少见二哥来大哥这里走动,今日是哪阵歪风将你吹这来了”
洛孟堂被妹子这一问,有心开口提出自己的想法,又怕挨一顿责骂。
不过一想起临来前,娘子苏觅柔给他下的死令。
告诉他务必将酿酒的方子争到手,最不济,也要将酒楼的经营权夺过来一半。否则,她便带着儿子洛怀泽还乡,另谋发展。
想到此处,胆子瞬间大了起来,对着二人道:“既然大哥、小妹都在,我也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爹在世时,酒楼的生意皆是他老人家与大哥共同操持,从未让我沾过边,对此我也不说什么。
如今情况不一样了,故而我有两个打算,与大哥、妹子合计一下。”
“哦,二哥,你这榆木脑袋也有开窍的一天了小妹倒想听听,你欲何为”
洛孟瑾看着一向不愿担事又惧内的二哥陡然说出这番话来,便知道背后的始作俑者定是二嫂子苏觅柔。不由得面带韫色地问道。
洛孟堂看着她,心里虽然有些打鼓,还是把心一横,索性豁出去了道:
“据我所知,爹临咽气前,将极醉酒的酿制方子交与了大哥。
又将极醉楼的生意一并交由他打理,我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公平。
怎么着我也是爹的儿子,理应一人一份。最不济,也要一同打理酒楼的生意,才算公平。”
洛孟津闻言,沉吟半晌,抬手拦住欲要发作的孟瑾:
“老二,说爹不让你参与生意,这其中的原由想必你自己心里清楚,大哥也不想当着小妹之面揭你的短处。
这些年你虽未参与生意,但每至年下,爹与你我两家的红利皆是等同的,大哥丝毫不曾比你多得一分。
至于极醉酒的方子,乃是洛家祖训。自古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
这一点,弟妹或许不晓得,莫非你也忘记了不成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大哥,你别管明白糊涂的,直说吧,今日这事你打算如何解决兄弟我可要听个准信。”
“老二,你若是做生意的料,这极醉楼大哥倒乐于交到你手上,我也借此躲个清闲,好好陪陪你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