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妹二人行至殿前,果然见殿宇巍巍,碧瓦朱夢(éng)。寺院大门处,热闹之非凡,种类之庞杂,竟直接颠覆了他的认知。
原以为纷至沓来这佛门清净之地的,会是各地进香的善男信女。
不想却是买卖各种珍禽异兽,狸奴、狗、牛马等的交易之所。越往里进,越令他瞠目结舌。
第二进山门两廊皆是身着僧服的尼姑在叫卖刺绣、领抹及各色镶金嵌银的幞头、假髻、贵妇冠及珍珠、翡翠、玛瑙等一些女子所用之饰物。
看着他心里素来所仰慕的佛门僧尼们与主顾间言来语去的打着价格战一幕,竟将洛怀川看得恍如隔世。
怀月见他左顾右盼,一副未见过世面的样子,遂调侃道:
“堂弟,这些都看过千百遍了,你倒似很新鲜的一般。走啦,占卜卖卦的大师皆在后廊呢。”
言罢,也不管他同意与否,扯着其衣襟便走。
洛怀川心里虽不情愿,表面上还是顺从的陪着表姐直奔一处卦摊前。
只见堂姐口里言说的那位大师身着宽博衣衫,头戴高装巾子,耶然一副文人装扮,正在给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占卦。
“吕公子,此卦为火风鼎卦,根据卦象显示,此番生意必得老天庇佑,进八方之才。实乃……”
正此时,猛然间,远处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吕公子登时喜上眉梢,连连竖起大拇指道:
“大师神卦天应,真乃瑞兆也。”
话音未落,已从怀中取出一锭二十两的纹银,正欲打赏。
不料,一旁的洛怀川冷不防插言道:
“且、且慢,公子所卜之事断不可行。搞、搞不好还会摊上官司,在下奉劝公子还是谨慎为、为妙。
此言一出,直惊得那位公子登时目瞪口呆,拿银子的手擎在半空,问道:
“这位小兄弟,看你年纪轻轻,口齿尚且不清,如何敢在大师面前信口雌黄,干涉吕某私事”
“哪里来的乳臭未干的娃娃,在此质疑谢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卦象即是天象,如何被你胡乱猜解,错会天意
今日讲得明白,还则罢了。讲不明白吗,单凭你恶意诋毁谢某声誉,自有说理的去处。”
要知道这位大师乃姓谢名玄,神机妙算,百占百灵,自出道以来,从未失手,人称“神眼窥天”。
那些个路过之人见状,纷纷驻足围观,七嘴八舌开始议论纷纷,犹恐事情闹得不大。
洛怀月眼见堂弟闯了祸,面有愠色地瞥了他一眼:
“堂弟,如何这般口无遮拦你几时也会此等技能了还不快与大师致歉。”
此时的洛怀川也为自己的莽撞后悔,然开弓无有回头箭,遂朝堂姐摆了摆手,又对着谢大师深施一礼:
“大、大师,并非晚辈有意冒犯,适才大师所解之卦必是精确无误,然却忽略了外、外应。”
“外应你是指鞭炮声那岂不正预示着吕公子此番买卖将如这惊天霹雳一般,炫出五彩光芒。”
谢大师手捻长髯反驳道。
“此言谬、谬矣,想那烟花绽放时虽璀璨夺目,却如昙花一现。故而小子断言,无论这位公子所卜何何事,均非长、长久。
再者,适适才小子看那烟、烟花乃白日燃放,于缤纷焰火中忽地闪出几缕惨淡白光,故而又断、断定必有人命官司缠身。
此为小子外、外应之断,有不妥当处,还、还望大师体谅、宽恕一二。”
谢大师闻言,面色逐渐阴沉起来,在心里细细思忖一番,觉得洛怀川之言不无道理。
这位吕公子可是个惹不起的存在,若果真因误信卦象之言,盲目行事出了差池,这后果岂是自己一介平民能够负担得起的
不过就这样对一位年轻的后生言听计从,也会毁了自己数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声望。
遂权衡许久,方才站起身,对着围观之人环揖一礼:
“诸位,想我谢某在此地落脚多年,以占卜测卦为业,一心帮衬着列位趋吉避凶,趋利避害。无非也就是赚几枚小钱维持生计。
适才之事,想必列位已有目共睹,鄙人愿与这位后生打赌立誓,烦请您们给做个见证。”
“打何赌又立、立何誓大师只管言、言来便是。”
洛怀川闻言,背剪双手,面上现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预知谢大师与洛怀川对赌一事究竟何人胜出,下文自有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