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家族长还要几个出面的老人,这会儿都变了变神色,老太太刘氏就笑呵呵了起来。
“顾族长啊,你也别怪我喜欢把丑话都说在前头,你们自个儿都自信想想,你们年轻那会儿想要到外头去学点谋生的本领,是不是到处求爹爹告奶奶的?”
“到别人那里学本事,这首先就得考虑,人家能不能用心教,继而保证你学会。要不然,就是蹉跎一生,也不过是将将入门。像那些木匠们,谁家不是七八岁就开始学,在师傅那里吃苦受罪二十来年,他们才被允许出师挣钱……”
“所以我闺女说的好啊,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你们如果不拜师,那咱们就没得教!”
听到这话,顾家的那些村民们,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觉得这老太太刘氏说的特别在理。她还是比一般人有见识一些。
而顾家族长顾裕喜听了,一时之间也不再言语。
因为他这会儿,已然被老太太刘氏这番话,触动了不少的心事。
想当年他家的日子艰难。虽说衣食都没有保证,可他爷爷还是想方设法,让家节衣缩食,把他送到陈家村,拜师傅读书。
他至今还记得,那笔束脩特别高昂,一般的农家人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原本他老娘还动了歪心思,想着他自小聪明,让他带着顾家岗的一些孩子,天天去陈家村祠堂一侧偷听。然而他哪里料到,他才怂恿隔房的几个兄弟过去,那几个兄弟就被陈家村的人抓住,直接吊起来痛打两天。
而他爷爷也知此事不成,就只好硬着头皮,带着村里几个有些脸面的人,去赔礼道歉。
从那事开始,顾裕喜就已然知道,从古至今以来,未经允许就偷师学艺,是大忌。被人抓起来痛打,只要不打死人,也算是理所当然。就算是对簿公堂,人家也有理。
当初爷爷带着他几个堂兄弟回来后,也是紧皱着眉头,满脸沧桑的感叹道,“这就是读书人的门槛啊!如果一笔束脩钱都掏不出来,人家学堂的门都不让你进!”
想到这,顾裕喜就神色不自在的起来。
不等他准备说些什么,老太太刘氏就自个儿进屋坐着。叫陈大明陈小明烧水上茶,招呼顾家的这些族老们都坐下之后,她就苦口婆心的对在场的老人们说道,“哎~,咱们陈家村离你们顾家岗挨的近,这几十年下来,你们应该也是晓得我的脾气的。我这人说话,向来说一不二,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你们如果真的想要学做包子的本事,那咱们就一定得按照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来。”
“其实啊,我也知道你们的生活困难,按道理来说,我闺女不应该收那笔拜师学艺的钱的。可是,你不给,他不给,大家伙们都不用掏一文钱,就能找我闺女学,……万一到时候大家伙们都学会了,这方圆十里家家户户都会做包子,那你们顾家岗的人还能挣钱么?再说了,这升米恩斗米仇的,说不定到了最后,那么不知好歹的人还要我家闺女埋怨上了…,这事儿无论如何,我是不依的。”
见顾裕喜神色变了再变,一副磨磨唧唧,难以下定决心的样子,老太太刘氏就真的觉得,他这样为了一点铜板子斤斤计较的男人,可真够窝囊。
活到这个岁数了,怎么连这么个简单道理都不懂?
于是,老太太刘氏接下来的话,不免变的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