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城巍峨的皇城之中,萧瑟的秋风送落枯叶。
那些枯黄的叶子在风中打着旋,缓缓的飘落在地面之上,然后被往来的宫女用宽大的扫帚整齐的堆积起来,显得分外可怜。
当然,并不是枯叶都无法逃脱这样的厄运,其中一片树叶缓缓的从枯枝上辗转而下,落在了一方棋盘之上,然后被一只稳定从容的手湮成粉末。
这只手的指节修长,关节之处略微发白,一些潦草的指痕显示出它的主人应该是位中年男子。修长的手指很适合弹琴,也很适合闲敲棋子,当然最适合的还是握剑。
一身宽松龙袍的龙帝坐在亭中,与明尘亲王相对,眉头紧皱的看着面前犹如满天星辰般散乱的棋子,似乎遇到了什么比治理朝政、与光明殿主和天山剑主勾心斗角更然他愁苦的事情。
有风起萦绕耳边,有叶落任意飘扬,有人沉默微笑不语。
下一刹那,那根碾碎了枯叶的修长手指猛震!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被那股精妙而恐怖的元气流震的从墨玉棋盘上跳了起来,而后精准无比黑白分明的重新落回到自己的旗盒之中!
“再来!”龙帝脸上的郁结舒展开来,显得颇为不甘:“我就不信我还赢不了你了!”
坐在龙帝对面的明尘亲王面露微笑,看着自己威严的兄长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不由莞尔。一下午的时间,两人已经下了四盘,明尘亲王毫不藏拙,竟是让龙帝一盘都没有赢!
“宇哥啊!”明尘亲王亲切的笑着,面对让外人胆寒敬畏的龙帝并没有任何的怯意,毕竟是从小一起玩大的亲兄弟,纵使他攀上了世间权力的顶峰,也依然很难产生生疏感。
“你自诩棋艺不错,那也只是建立在和你那帮大臣对弈的前提下,那些文臣整日战战兢兢,谁敢放手赢你呢?”
明尘亲王看着自己兄长笑眯眯的说道。龙家之中,对于皇位的沿袭十分简单,直系血脉中的最强者接位,所以也少了很多宫廷争斗,整个皇族的气氛也比较和睦。没有皇族弟子会想通过歪门邪道来掌握皇权,因为这里毕竟是修行之上的摘星大陆,没有绝对实力支撑的权力,太过苍白无力了。
龙帝气结,看着面前那张和自己七分相似的面容解释道:“谁说我只和那些老夫子对弈,明暗、还有晚陌那个孩子不也都不是我的对手?”
“明暗也就算了,怎么能赢你儿子都能让你这么得意?”听到这话的明尘亲王大笑出声:“老子比儿子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龙帝没好气的摆了摆手,一枚白子稳稳的落在棋盘纵横交错的条纹之上,发出一声脆响。
“我的时间都用来修行和治理朝政了,行了吧,也不知道你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喜欢和我过不去呢?”
“因为羡慕啊!”明尘亲王轻轻的按下一枚黑子,然后看向龙帝认感慨道:“你和明暗的修行天赋都远超我,一个已经跨入圣阶,一个在半圣的地步徘徊的多年,随时都有可能登堂入圣。只有我一个人停留在冥灵境,恐怕终生都不得望见圣阶的门槛,不找点消遣怎么行?”
“跟你那儿子一个德行,在皇宫里混不下去,跑到朝阳学院去。真是乐观豁达的人生态度。”龙帝撇了撇嘴,显然对于龙暮钟有些不太满意:“二十三岁才刚刚地灵境,日后恐怕也要止步冥灵这道坎了。”
“要那么强干嘛?”一听话题转移到自己儿子身上,明尘亲王的神态也略显无奈:“反正龙家这一代有你和明暗,下一代有晚陌和晚歌,我们一家能随意过过,欺负欺负京城那几个家族和城外那些学院就够了。”
“暮钟对上那位未来的梁家家主,你觉得有多少成胜算?”龙帝微微一笑,抬头问道。
明尘亲王的目光迎上自家的兄长,也笑了起来,沉稳而自信的声音震落那颗已经形容枯槁的古树最后几片未落尽的枯叶。
“十成!”
……
一柄普通的剑,被一只普通的手握着,纤尘不染的映耀着阳光,将那身布衣袖口的鲜红映的明亮。
青玄学院中,一位袖口染血的青年站在演武场的擂台上,面色严肃而认真。袖口的血属于他但不属于他,之前的两战他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不可一世的强大,但此时的他,必须举剑齐眉,郑重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