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学院的云杉之上,少女拥抱少年之后分离。
连晨陷入了短时间的沉默之中没有言语,而梁月儿则羞红了双脸,不过从少女洋溢的表情来看,想必心中还是幸福的。
幸福这个词很有意思,它的界定颇为模糊,对不同的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标准。
不过幸福的人的生活总是相同,事业成功、能与爱人相拥……但不幸的人总各有各的不幸,不过有些人的不幸却是建立在他人幸福的基础之上,所以有些可悲。
春华渐次而醒,人类帝国东方某处鲜有人至的山林之中,此时已经草长莺飞、层林叠翠。
林间黝黑的土壤上面,枯叶早已零落成泥,残雪已经融成春水,鲜美的芳草重临这片大陆,很低调的在风中摇摆,几朵不知名娇小的野花乱开一片,招摇而活泼。
活泼总是惹人喜爱,于是这种百花争鸣百草绽放的时节,总是有人愿去踏青一吐心中对自然的亲近。不过踏青并不真的是”踏青”,所以当一只血红的布鞋将一颗刚刚舒展起来的绿草踩折,半颗栽倒松软的泥土之中,还是引起了群山的不满。
●≮,不过群山这种没有灵性的死物,向来没有表达自己情绪的途径,就算有,想必在面对那位将花草踩断的少女面前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因为那位少女很美,比折损在她手下的花草俏美不知几何。
因为那位少女很冷,倾峰长瀑,白发三千,目光流转之间宛如寒霜凝结,绝世的容颜仿佛笼了一层雾,又像沐浴了淡雅的月光。
由于少女的美丽,群山不觉得惋惜,而因为少女的冰冷,群山被那股气质感染,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声音,所以这里的山林静悄悄,只有一涧清泉叮叮咚咚的流淌。
少女微微转过头,盯着那眼不知何时融化了的山泉,目光清冽而澄澈,但不知不觉中,有一些哀伤的情绪开始弥漫。
那股清泉感受到了这股比寒冬腊月还要浓烈的寒意,略微颤抖了一下,连水鸣声都变得不流畅了起来。
“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白发少女暮然转身,望向山间正在飞速消散的晨雾,想要看清迷雾背后的影子。不过少女的努力只是徒然,因为发出声音的那人如果不想让她看到,那她便永远也看不到。
不过来者并没有避讳的心思,也没有藏头露尾的习惯,于是一件鲜艳的红袍破雾而出。
一位倾国倾城般的女子飘然而出,发梢飞扬乱舞,丹唇之上的眉目明丽而清晰,美艳不可方物,只是那柳目之间无法遮掩的血意将红袍女子的清纯冲淡,平添了几分妩媚。
白发少女看清了来者,微微低头,用她含蓄如风的声音向红衣女子致礼。
“见过红袖冥使。”
少女的音律清脆而动人,就如同那眼不知疲倦的山泉一般悦耳,不过如此悦耳的声音落在红衣女子的耳中却让她如画笔勾勒的淡眉皱起。
“难道你不应该称我师尊?你在逃避什么?后悔什么?”
红袖不满地皱着眉,仅仅因为一声称呼就令她生出如此多的疑惑,并不是因为她生性多疑,而是经过了半年多的相处,她已经了解了自己这个徒弟的性格:淡如雪,冷如霜。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心境变化,必然不会出现这种称谓上的变化。
确实,冷若寒霜的萧紫烟确实不愿意发生什么改变,她一向可以冷淡的接受来自这个世界的嘲讽,可以无视滔天的浊浪,可以不理会万剑临前,但当任何一件小事牵扯到那样一个名字之后,都足以让她清冷的心境粉碎。
更何况这并不是小事。
所以萧紫烟低下头,没有回答红袖的问题,眼中淡淡的暗红色被冰霜覆盖,看不到一点痕迹。
随着萧紫烟的沉默,红袖的眼眯了起来,修长的睫毛霰散而出。
“早就告诉过你,男人哪有什么好东西,如此倒也好,死心才能好好生活。”
如是,红袖冥使哪里还猜不到自己的徒弟想到了什么,想到那条传遍了帝国上下的传闻,那位梁家天骄毫无道理的示好,红袖的脸色也慢慢变得寒冷了起来,对那个叫做连晨的少年不再有一点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