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渊凝神抖笔间,铜雀台内的浩然之气为之一震。所有人在此时都不再出声,双眼紧盯着陆九渊,盯着他手中的狼毫笔。
“长恨歌!”
“燕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柳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陆九渊奋笔疾书,沉吟笔落。这一刻,在他面前的似乎根本不是难以入笔的铜雀壁,反倒更像是一张轻易点墨的宣纸。
虽然诗文未全,但那手铁画银钩已经令在场不少人侧目。倘若不是怕惊扰了陆九渊的思绪,不少人只怕早已经抚掌叫好起来。
笔走龙蛇,刚若铁画,游似惊鸿。
所谓字如其人,陆九渊的书法如苍松俊秀挺拔、似鹰隼摩空,桀骜逼人。
房玄清见诗、见字,脸上的淡笑已经尽数敛去,整个人有些怔怔失神。
“单单是这手好字,就远超我。就算是杜师兄,只怕也不如他!”
本来一些交头接耳的低声,伴随着陆九渊的奋笔疾书开始转而静谧无声。整个铜雀台内,只有陆九渊的沉吟之声。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当陆九渊的最后一笔落成,《长恨歌》此刻大放光明,字字玑珠宛若是镶嵌在铜雀壁上压的其他诗文都变得有些暗淡无光起来。
铜雀台中的十数只神采各异的孔雀就像活转一般,突然散发出无数的银芒。
这些银芒颤动刹那,骤然汇聚竟是直冲云霄而去。
铜雀台上方,好似被一层罡气笼罩,显得无比圣洁浩荡。
静!
异常的静!
儒生们一个个浑身隐隐发颤,脸色涨的通红,像是憋着一口气。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儒,甚至是双眼噙泪冲着宝黄铜塑造的孔雀开始连连作揖。
无数人心神震撼,看着铜雀台内氤氲浑厚的浩然正气开始冲刷。
心有杂念之人被浩然正气笼罩,登时变得灵台清明。心有丝丝恶念者,此时也被一扫而空变得平和无比。
所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每一个读书人的心中,都有那么一道精气。只不过能够将精气释放而出,引起天地异变的少之又少。
随着陆九渊的《长恨歌》为引,铜雀为媒,在场所有儒生体内的浩然正气全部为之一震开始贯穿起来。
早闻大儒们字字玑珠,下笔落在纸上,文章可大放光明。甚至字字浮空,天明地亮。皓首穷经的大儒们书写时,凝神静气将一身精气融入道德文章中,便是问圣之路。
原本对陆九渊极尽厌恶的一撮人,此时看向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柔和,甚至脸上都带着几分歉意。
更多的人则是满目钦佩,神情表达出了敬意。
在浩然正气的牵引下,这些儒生体内的精气无形中扩大影响心神变得明锐开智起来。
“这……”
“诗气冲霄,传世佳作。”
铜雀台内浩然之气长存,无数的大儒在此留下诗词歌赋。这些锦绣文章随着日益增久,并未散却半点的笔力、诗气,反倒是相互滋补渐渐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存在。
铜雀壁,也因此形成。只有笔力惊人或者诗文得到铜雀台内的诗文认可便能留下痕迹,长存不衰。
所谓的‘诗气冲云霄,佳作可传世。’历来不是空话,根据记载这种事情也谈不上是百年难得一见。
但话说回来,能够做到这等地步的人物哪一个不是凤毛麟角。普通的儒生要是没有机缘,有怎么可能真正亲眼见证这等传世佳作的诞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