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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号战列舰的舰艏犁开一道雪白的浪花，航迹笔直指向东南。它的目的地琉球的那霸港距离定海大约有370海里，六到八节的航速下需要行驶五十多个小时。甲板上的水手们正在摆弄十几门68磅前装滑膛炮进行操炮演习，随着军官们的一声声口令，水手们紧张的调整着射击参数，将练习弹反复装填——这南洋舰队的训练，倒是抓得够紧的。
岛津忠教和小松清廉站在后甲板上面，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们的训练。在他们身边，还有十几个黄埔海军军校的学生在一个洋鬼子教官的带领下，在练习使用六分仪——这些都是刚刚上舰实习的军官，而指挥他们训练的则是大明号的舰长，来自英国的谢立德阿思本中校。同时他也是南洋舰队的参谋长！负责整个舰队的训练和作战计划的制定，可以说是南洋舰队事实上的司令官。
所谓的百年海军不是随便说说罢了，建设一支强大的海军绝不是花点银子就万事大吉了。哪怕是眼下大明的造船技术还过得去，都已经能勉强打造出蒸汽铁甲舰了，但是海军人才的短板却不是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内可以弥补的。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没有这个凶得要死，让整个南洋舰队的华人官兵人人痛恨到极点的阿思本，这个南洋舰队恐怕就是一群拥有先进海军舰艇的海贼。
肩负着考察中国海军之责任的岛津和小松，又将目光转向了大明号舰舯部的两个大烟囱。这几年，大明海军全部的三级和四级军舰都进行了蒸汽化改装，从单纯的风帆战列舰变成了蒸汽风帆混合动力的战舰。不过现在是顺风，所以蒸汽机并没有开动，也没有烟气升起。
在大明号的后面，还拖拽着一艘真正的铁甲舰定海号，定海号的锅炉倒是在燃烧，烟雾从两根烟囱中袅袅升起。不过眼下蒸汽机技术还很不成熟。马力很小，根本无法让沉重的铁甲舰以较高的速度航行，如果没有风帆战列舰拖拽，这艘铁甲舰最多能开到五节。很显然。纯蒸汽驱动的铁甲舰并不适合作为海军舰队的主力，混合动力的非铁甲舰才是眼下主流。
不过一千八百吨排水量的黑色钢铁身躯，在海面上乘风破浪的样子，还是显得十分威武。舰艏的炮舱打开着，两门68磅的青铜大炮伸出了炮口，显得杀气腾腾。隐约也有水兵围着大炮忙忙碌碌的操练。
大明海军的训练，果然严格！
南洋舰队司令官薛定粤这时已经巡视完了全舰，也上了后甲板，向两个日本客人微微点头。
在这支精锐海军的司令官面前，岛津忠教可是不惜溢美之辞的：“将军治下的水师果然是虎狼之师。操练如此勤奋，但愿日本也能练出一支和贵国南洋舰队相媲美的海军出来，共同保卫东亚之海疆！”
薛定粤微笑一下，回头打量了一下正在用英语训人的阿思本，淡淡道：“其实欧洲和美国的海军都是如此操练的。我们不过照抄了英国人的操练条例，请了英国军官来帮我们训练罢了。如果贵国要发展海军，最好也用同样的办法。不过……”
他拍了拍后甲板上的护栏，很有些慨然：“这海军可是个吞金兽！一艘三级战列舰加上大炮起码几十万银元！还要定期保养检修，船帆、绳索都要按时更换，操炮一次，也要保养用料。如果打实弹开销就更大了，一发24磅的霍奇斯基爆破弹就要十几块银元！68磅的霍奇斯基爆破弹就要上百了……而且打上一仗，即便获胜，战列舰也肯定千疮百孔，修理费用又是十几万。咱们大明朝廷现在的年入都接近一万万了，照样玩不起大海军。贵国幕府一年才几百万的收入。最好还是息了海军的心思，搞好陆军才是保卫国家的正理。”
岛津忠教点了点头，深以为然。而他身后的小松清廉只是微笑，薛定粤的话并非恶意，对日本这样的国家来说。海陆绝对不可兼得。但是日本发展强大陆军又有什么用呢？日本周边唯一的强国就是大明，而对大明来说，日本根本没有征服的价值——谁都知道，大明感兴趣的是人烟稀少的土地，而非人口密集的国家。连朝鲜这种几乎没有国防的国家，现在也在大明的羽翼下混日子，何况日本这样的武士之国？
所以发展陆军来保卫日本的思路完全是错误的，日本真正需要的是一支强大的海军！是一支可以同大明海军在太平洋上并驾齐驱的海军。不，不对！大明专注于大陆，日本驰骋于海上才是东亚民族最理想的状态呀！
想到这儿，小松这位萨摩海军的创始人忍不住有些失神。连岛津忠教和薛定粤说些什么，都没怎么在意去听。他不过是萨摩藩的一个家老，哪里有资格去影响中日两国海军发展的大方向？真是想得太多了。正恍惚的时候，叮叮当当的钟声忽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