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
子意把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报与武昭,忧心道:“娘娘,您看我们的计划是不是要暂时搁置?”
武昭摇头,“不,计划如常。皇后本就不是我的敌人,她有孕与否,与我能不能得宠,并无干系。皇上的心结,我得亲手打开。而这打开之法,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枉她一直自诩聪明,却久久都看不清挡在她和李治之间的障碍。不是任何人,而是心魔。
帘外忽然有宫女来报:“娘娘,皇上回了御书房。”
武昭淡然道:“知道了。”坐在铜镜前,任由子意替她梳妆。“记得淡雅朴素点,就如我进宫时一般。”
来到御书房前,武昭被拦下了。子意想上前求情,被武昭阻止了。她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侍卫,“请呈给皇上。”
侍卫心中颇为不屑,这位小主来的次数简直不要太多,可没见皇上召见过一次。
同为奴才,子意当然看得出眼前这侍卫到底在想什么。她压抑着怒气,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暗暗塞过去。“劳烦大哥了。”
那侍卫暗地里掂了掂重量,心中满意,不过依然不改高傲之色,“我可不敢保证皇上一定会收。”
子意甜笑,又塞了一个过去,“当然,当然。大哥只管去禀报,成与不成,都与大哥无关。”
见侍卫进了御书房,武昭也没停留,带着子意往昭阳殿。路上,子意有些抱怨,“这侍卫也太狗眼看人低了。日后定不饶他。”
武昭倒没觉得被冒犯了,在冷宫的这些年,她遭遇过更过分的。那些日子她都能熬过来,这些嘴皮子上的奚落,她又怎会放在心上。“咱们不争朝夕,来日方长。”
如果她没猜错,李治肯定会看那封信的。
事实证明,李治确实拆开看了,内容让他大吃一惊。
他本来以为武昭会在心中抱怨他这段时间的冷落,却没想到她只字不提,全在说她如何得他庇护,如何能安稳度日。看到一半,他的心软了一半。
想来那武昭,也是个可怜人。
他继续看下去,心中掀起了巨浪。
武昭她居然真如他那晚在凌虚阁听到的那般,自请去寺庙,为皇后祈福,为大唐祈福。
李治招来元宝,张口就想说:摆驾昭阳殿。却在临出口的那一刻,起了疑心。有点怀疑武昭是不是以退为进,以此为契机,来博得他的同情。
“元宝,留意下昭阳殿的动静。”李治决定观察观察。
元宝领命,却在心里疑惑,昭阳殿那位主子难道开始走运了?
元宝不敢太张扬,只借着在宫里行走的机会,暗地里收集各种小道消息。
这一打听,可不得了了。
“回皇上,有不少昭阳殿的宫女都在私底下找关系,想要调去别的宫殿当差呢。奴才托人问了,才知道武昭仁娘娘打算去庙里,服侍得好的人,都得了她的不少赏赐。”
元宝想起昨天有事去典医监,意外撞见武昭仁在和唐婉君说话。“昨天奴才去典医监,我看武昭仁哭哭啼啼的,便多了个心眼。原来她在等唐医女,不过唐医女拒绝见她。最后她托其他医女留了口信,说是想请唐医女到昭阳殿喝杯水酒,算是道别。”
李治听着,半晌没出声。
元宝补充道:“或是有宫女求到了椒房殿,皇后娘娘出面教育了武昭仁娘娘,并让淑妃娘娘好好教导武昭仁娘娘礼仪。”
元宝见李治沉着脸,不敢多说了,不言不语地立在原地。
李治突然站起来,大步往门外走,“去昭阳殿。”
去到昭阳殿门外,门口当值的居然不见一个人,李治对元宝使了个眼色。
元宝上前大声呵斥,“宫人都哪去了?一个两个居然学会了偷懒,看来是不把这后宫的规矩放在眼里了!”
话音刚落,里面冲出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宫女,差点把站在门口的元宝给撞倒了,说起话来更是结结巴巴:“公、公,您、您怎、怎么来了?”
元宝气得赏了一巴掌,“混账,见到皇上还不行礼!”
李治皱着眉。这昭阳殿也太乱了,武昭她到底在干什么!
小宫女这才看清元宝身后的人,吓得脸色发青,扑通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元宝见这小宫女不上道,气得脑门疼,上前就是一脚。“你们主子去哪了?还不通禀!”
小宫女吓得魂都没了,说话没个完整的。元宝听了一会才听清,“你说武昭仁娘娘去了漪澜殿?”
李治背着手,转身往漪澜殿的方向走去。
元宝赶紧跟上,暗暗在心里祈祷,希望萧淑妃娘娘不要作过头,惹得皇上不快。要不然大家都不好过。
漪澜殿的人眼神比昭阳殿的好上百倍,皇上还在百米外,就整整齐齐地行了礼,还有人进去报信。
这巨大的落差,让李治的脸色显得有些不好。
萧淑妃早已得到消息,知道皇帝心情似乎不好,她把准备对付武昭的把戏都收了起来,客客气气地让她端坐在位置上,吩咐好茶招待。
李治并没有在漪澜殿多做停留,问了几句小皇子的事,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