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认为拍卖没有悬念的时候,徐长安现身了。
他脸上带着笑容,脚下那擂台上的鲜血仿佛只是涂料而已,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压迫感。
也或许是因为之前那剑客从未出剑,也未曾杀人,给了他自信和安全感。
徐长安知道自己的自信来自于何处,但下方刀头舔血的汉子们不知道。况且,方才那香灰悬空的情形也只是一瞬,众人都被徐长安的声音给吸引了目光,在他们的眼中,徐长安或许是个“高手”,但也无法和面前这剑客的“妖法”对抗。
更何况,因为先前这剑客的表现太过于出挑,因此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认为徐长安必败。
而徐长安上台来的勇气,只是来自于这剑客不想杀人而已。
特别他那一番话,说得极其狂傲,对方十招之内碰到他衣角就算他输,在众人的眼中,这简直就是哗众取宠。
对于强者,楼兰这地儿的人都是既害怕又敬畏,他们可不允许有人利用别人的善良而让自己露脸的事儿发生。顿时,群嘲声四起。
“要和他打就先过我这一关!”
“看着细皮嫩肉的,有本事先和我打了!”
“这不会是个兔儿相公吧,咱这儿可不是你哗众取宠,成名的地儿!”
各式各类的群嘲声犹如潮水般朝着徐长安涌来,甚至有不少从圣朝逃亡而来的犯人,还说了几个犹如“兔儿相公”之类的俏皮词。
徐长安经过了一次洗髓,皮肤是好了不少,可这些年一直在外奔波,也算不得细皮嫩肉。
但若是和这儿皮肤粗糙的大汉比起来,那是真的细皮嫩肉。
别说他了,就算是圣朝的大部分人来到这儿。和他们比起来,都细皮嫩肉的。毕竟,这儿的风沙太大。
徐长安对于这些嘲讽声倒是没有在意,若是在渭城时,他可能会说上两句。
但人随着阅历和年纪的增长,会越来越懒,懒得和人做口舌之争。
徐长安看着面前的剑客,双袖一挥,微微拱手道:“请!”
周围的群嘲声依旧,但这群围观的大汉却没发现,那只需要两指便能对付他们的剑客,此时面色凝重,长剑指向了对面手中没有任何兵刃的徐长安。
徐长安看着他,点了点头,再度轻声说道:“出招吧!”
那剑客眼神凝重,徐长安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他长吁了一口气,收回了长剑,抱拳道:“在下沈河,圣朝衮州人士,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徐长安知道,这沈河开口说话,便是为了松一口气。估计是他看不透自己的修为,而自己又有意无意的展露了一些威压,给这沈河造成了一定的压力。
这是聪明之举,能够让他自己松口气不说。而且,他们找的便是高手,礼节到位一点总没什么差错。
徐长安点了点头,他本想用自己的本名,可转念一想,虽然这楼兰远离圣朝,但也有不少行脚商会来到此地,弄不好会有人知道徐长安这个名字。
况且,面前的人来自于衮州,也是一个商业发达的大州,汪紫涵原来的家乡,消息最为灵通。
徐长安思考了一下,为自己编造了一个名字。
“在下徐子涵,请赐教。”
沈河点了点头,握住长剑的手松了又紧。但这一次,终究没有任何的迟疑,先是试探性的一剑便刺了过去。
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但却剑气内敛,若是当真刺上了石头巨树之类的东西,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山石树木化为了齑粉。
这一剑,朝着徐长安的胸口刺去。
他不知道这面前的徐子涵会怎么出手,但沈河有一种感觉,若是眼前的徐子涵真的出手了,他没机会。
所以,他这一剑,当胸刺去。
他看着眼前依旧浅笑的“徐子涵”,脑海里闪过了十几种挡法。
或许他会如同自己挡住那群凡俗一样,只用两根手指头;或许他会挥挥衣袖,自己便被扇飞。
这一剑递出的时间仅仅一瞬,可念头却千转百回。
当这一剑没有刺到徐长安胸前的时候,沈河永远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长剑和沈河在徐长安的眼中不停的放大,徐长安却依旧负手而立,没有任何动作,脸上依旧带着浅笑。
沈河有些狐疑,甚至某一刹那觉得面前这“徐子涵”外强中干;甚至想过收手。
可剑以递出,哪儿有收手的可能。
沈河一剑出,这一剑看来面前这个装高手的家伙必然会为他的自大付出代价,沈河如是想。
长剑准确的刺向了徐长安的胸口,徐长安依旧浅笑,可沈河却一阵恍惚,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拿着长剑踉踉跄跄的站在了这“徐子涵”的身后。
沈河木然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已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自己身后的“徐子涵”,眼中出现了一抹恐惧,嘴唇也嗡动不止,就连拿剑的手也抖了起来。
他确定,自己这一剑刺了出来;他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但眼前的这一切,他没办法解释,也想不通。
刚才那刺过来的感觉,仿佛刺入了另一片天地一般。
徐长安转过身,淡淡的笑道:“第二招,来吧。”
沈河咬了咬下嘴唇,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幕,他这一次,不敢大意,更不敢近身。
长剑改刺为撩,反手提着长剑往上一撩,一阵阵剑气便从地上而起,这原本坚固的擂台,顿时飞石骤起,被他的剑气给挑了起来。
这剑气,同样是朝着徐长安而去。
而徐长安,同样是负手而立,嘴角含笑。
朝着徐长安打去的剑气,在沈河的注视下,居然打偏了。它掠过徐长安的脚边,剑气不减,直到刺破了这天成拍卖行的墙壁。
这一剑,让下方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一剑,也让沈河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