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醒一醒!别睡着!别睡着!”一个少年正抱着一个体格强壮的青年,不过被抱在怀中的青年还是在呼唤声中慢慢地闭上了双眼,直到停止了呼吸。
哽咽的少年轻轻地把他哥哥的尸体放下,他抬头看向了前方,那些正在转移的义军根本没有谁会停下脚步,哪怕是多看他和他死掉的哥哥一眼都没有。而从他身后走过的其他义军也都只是瞥了他一眼,虽然他们的眼神中带着迷茫和悲伤,可是远处的催促声让他们不自觉地继续往前走,往他们那遥远的目的地走。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失去哥哥的义军少年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双眼,不过自己的热泪还是无法阻挡,滴落在死去的哥哥的身体上。他的哥哥在前几天的攻城战中受了伤,没想到那个伤口出现了病菌感染,让受伤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再加上急行军和缺乏有效的药物,少年义军的哥哥还是没能坚持下来,死在了这片森林之中。
义军保守派本想花最少的时间拿下南部的四座城市,因为这四座城市的领主都被囚禁在方塔城之中。本来只需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这四座城市,那么北方的科塞王国、西方的诺奥公国、东方的东奥古那帝国就极有可能会立即撕破友好和平协议,直接派军进入马哲尼公国的领地,谁想到这个计划竟然会被一个佣兵破坏了,而且还发生在城防最强大的方塔城里。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义军保守派不敢继续围攻那四座城池,他们连夜撤离了该区域,打算绕过南部区域,直接奔袭位于公国东北方向的首都黑沼泽。
义军少年擦干了眼泪,他把哥哥的尸体用粗布包裹了起来,艰难地背在了身上,他打算找一个地方好好地安葬哥哥,但肯定不是现在。
二月下旬的天气虽然不怎么炎热,但是春天那万物生长的气候让义军少年背后的尸体发出了难闻的气味,有一些走在一旁的义军更是能够看见虫子从那具尸体里爬出来。其他人都不想和这个义军少年为伍,一个义军干部更是对他恶言相向,要求他马上把尸体丢掉。但无论别人怎么指责这个义军少年,他都没有丢掉他那发臭的“哥哥”不管,他选择用一些香气十足的花瓣洒在尸体上,不过这种做法并不能让尸体不散发出那种恶心的气味。
直到一个晚上,义军的转移部队终于停下了脚步,选择在一片平原上扎营。累坏的少年坐在尸体的旁边,很快便睡着了。这时三个年轻的义军走了过来,打算趁少年不注意时烧掉他哥哥的尸体。
“喂!你干嘛多管闲事!”那三个义军被一个中年男人阻止了,而那个刚因为疲倦而睡着的义军少年也马上清醒了起来,死死地抱住自己哥哥的尸体,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那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只用一只手便把一个冲上来想推开他的义军给推倒,“失去亲人的痛苦我能够理解,我会处理那具尸体的。”
那几个惹事的义军突然闻到了恶臭,他们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和鼻子,发现那浓烈的恶臭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发出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又脏又破的皮甲,他的指甲和皮肤上都沾满了一些黑色的污垢,他的皮裤和靴子也沾满了泥,就像是一个上百天都没洗过澡,没有修剪过头发和指甲的乞丐一样。
“快走!”那三个少年立即跑开,远离这个让人恶心的家伙。
义军少年这才回头看向替他解围的中年男人,虽然男人身上的恶臭让人生厌,不过对方脸上的善意微笑却表明了他不会想要烧掉自己的哥哥。
“你…为什么要帮我?”
中年男人用很长很脏的手指挠了挠油腻的头发,“或许是因为我看不惯有些人对死者不尊重吧?又或者说,我身上的味道其实和尸臭差不多,所以我不会排斥尸体。”
义军少年愣了愣,过了一会儿他才露出天真的笑容,“我叫瑟米,今年十五岁,刚加入义军没多久…我的哥哥他叫…”
那个中年男人盘腿坐了下来,面对着瑟米说:“不,死者就是死者,我们不需要再记住他们的名字,他的名字已经变成了看不见的尘土。”
瑟米点了点头,“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歌门,”中年男人瞧了一眼那具被包裹起来的尸体,“你打算怎么处理你哥哥的尸体?”
瑟米低下了头,“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哥哥…虽然我有想过安葬哥哥的身体,但我还是没有这个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