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那丫鬟来到园子里后,确实发现一个小厮被石头压住了腿。在夏草的齐力之下,我二人将那小厮救出,并扶回他的房间。”花清越环视一下房中,十分肯定地说道,“就是这个房间。”
其实话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主子也好,下人也罢,内院深宅里用药算计男主人的事情还少了?即便没有亲历,总还是听过的。
但话还是要继续说下去。花清越从床榻旁的地上拾起一个碗的碎片,闻了闻,说道:“因这小厮伤势较重,流血颇多,所以我便让那来请我帮忙的丫鬟去刘妈妈那拿花娘子开的药过来。因由那药方里有些药材可以用于止血。”
“去请刘妈妈过来吧。”苏老夫人吩咐道。
侍棋知道那药根本不是从刘妈妈那取来的。听到苏老夫人要请刘妈妈过来,她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宁氏身边的两个大丫鬟愤愤地看了侍棋一眼,一个用脚踢了下侍棋的后膝盖,侍棋便跪了下去。
“怎么,你有话要说?”苏老夫人目光凌厉地看过去。
“不、奴婢、奴婢……”侍棋摇着头正要否认,却看到了床榻那青布之下的一点熟悉的颜色。
她颤抖着手,去指床底下:“那、那好像有人。”
丫鬟们都胆怯得不行,立马缩成一团。沅管家大步上前,一把把那床单掀起。
“是、是抱琴。”侍棋脸色苍白地看向拖出来的人。她此时已经彻底失了心神,抱琴额头有血,脸色惨白,根本不知道还是不是活着。
沅管家用手探了抱琴的鼻息,说道:“已经断气了。”
侍棋当即瘫坐在地上。
花清越凉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就是这丫鬟让我过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何……”
宁氏没有做声,她惊讶之外又有了一丝心惊。这两人,果然都是心思狠绝的。
苏陌素望向跪着的侍棋,她能想到稍后刘妈妈过来会怎么说。
“老奴今日从来没有见到过闭月小姐身边的丫鬟。”刘妈妈在路上已经听了事由,进来便如此说道。
扶着她的小丫鬟也答道:“奴婢也未曾见过抱琴和侍棋。”
苏闭月身边只有抱琴和侍棋两个贴身丫鬟。抱琴已经没了,侍棋自然就是唯一一个能开口、也必须开口的人了。
“说吧,好好说说。”苏老夫人点名唤道,“侍棋。”
侍棋浑身冰凉冰凉,她其实才是不清楚经过的那一个。她除了去买药,后面的事情都没有插手。她原想明哲保身,所以才主动要求留在房中替苏闭月挡住其他人。可如今这样子,也不知道她的选择到底对还是不对。
侍棋看向躺着的抱琴,心中生出一丝悲凉的侥幸。若她去做了抱琴的事情,是免去了如今的受审画面了,可命也就没了。
侍棋重重朝苏老夫人磕了几个头,心如死灰地答道:“回禀老夫人,侍棋半句不敢隐瞒。小姐平日对婚事有诸多担忧,此次四姑爷同四小姐来府后,小姐多次问奴婢与抱琴,她的容貌比四小姐如何?”
宁氏冷哼了一声,在旁嘲道:“真是个不知廉耻的!”
苏老夫人丢了一个眼刀过去。她实在不知道如何点醒宁氏这蠢东西了。如今在场的,除了苏闭月是颜面尽失了,最丢人的就是她这个苏闭月的母亲啊!苏闭月不是宁氏肚子里出来的是没错,可对方仍唤宁氏母亲啊!
侍棋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留意宁氏和苏老夫人的脸色了,她知道此次她家小姐已经在劫难逃。即便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下场要如何。
“小姐吩咐奴婢去拿药,奴婢并不知道药是何用,但药是从智和堂赵大夫那拿的。”侍棋索性将时辰、地点、经手的人,这些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抱琴的药不是从刘妈妈那取的,是来的小姐房中,取了花娘子开给小姐的药,又取了奴婢从赵大夫那拿回的药。”侍棋望一眼地上抱琴的尸体,咬牙答道,“抱琴说,将后面的药加到前面的药里去,即便四姑爷不尝药辨效,她也会想办法让王石头装出药有问题来。”
“到时候四姑爷就总要去尝一口药是不是有问题。只要四姑爷尝了药,小姐就可以……”
侍棋的话没有说完,坐着的苏老夫人就伸出手,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
“贱人!”
这话也不知道骂的是面前的侍棋,还是死了的抱琴,亦或是昏迷过去的苏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