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侍郎听这话就觉得瘆得慌,微微撩起眼皮,偷偷觑着荣昭,“犬子有错在先,必然也要受罚,就罚他同样杖责五十大板。”
安夫人一听儿子要受罚,吸了口凉气,重重道:“老爷。”
安侍郎狠厉的横了她一眼,她咬咬嘴唇,心里不服气,但也没再多言。
荣暖看着他们,心中阵阵发笑,从始至终他们只顾着自己,却从未说过一句对不住她荣暖。撵走一个柔姨娘又如何?没有柔姨娘,还有更多的姨娘,她依旧还是要过这样的日子。
她望向荣昭,龛动着嘴唇想要说话,荣昭正好看向她,对她点点头,让她安心。
且听荣昭道:“安大人是不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荣昭的声音低低的,又懒懒的,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足以摄人。
安侍郎拿不准她的心思,讷讷道:“那王妃打算如何?”
荣昭轻蔑瞥他,再看去荣暖,“我大姐的委屈可不是白受的。”
安夫人长得富态,声音是不同于身形的尖利,“难道还要我们公婆向她道歉?”
荣暖苍白的嘴角无一丝血色,她抬起头,目光虚漂的看着她,“我何德何能要安夫人给我道歉,我现在所要的就是你们安家放过我。从此以后,我与安子谦一刀两断,我荣暖再不踏进你们安家的大门,只求一封和离书。”
经历这一生死,荣暖才知道,人不能一味的软弱,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落得今日的教训,就是因为她太容忍,太软弱了。
这三天,她彻彻底底想明白,也彻彻底底的绝了对安子谦的情意,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不期望他可以回心转意。因为她知道,就算她选择容忍,她依旧逃不开这样的厄运。这一次她被打的小产,那么下一次也是一样,只有重复再重复。
“想要离开我们安家的大门,没那么容易!”安夫人可不像安侍郎那么唯唯诺诺,强势的很,声调一下子就拔起来,狠狠道。
荣昭一个厉眼打过去,“哦?是吗?那本王妃今日还偏得带着她硬闯出你们安家的大门!”
安侍郎恨不得撕了安夫人的嘴,这事本还有回旋的余地,要不是这妇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失礼,荣昭也不会强势的要将人带走。
这要是真的将人带走,那不就坐实了儿子宠妾灭妻,虐待嫡妻的事,安家的声誉不就毁了,丢人都丢不起啊。
他朝着荣昭乞求道:“千万别,千万别。王妃娘娘,您听过这么一句话,叫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是,犬子千错万错都是他不好,下官代他向家媳赔礼道歉,并保证让他遣散掉身边的妾室,以后周家也只有阿暖一位大少奶奶。”
他推了推安子谦,朝荣暖那面努了努眼色。安子谦心里是不愿的,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不得不说软话,“阿暖,你我夫妻四载,你当真不顾昔日夫妻之情了吗?我保证以后只你一个,再也不会乱来,也会好好对你。”
换做从前,听他说出这番话,荣暖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但此时,拿点余下的夫妻之情早已随着腹中的孩子化成血水流走。
荣暖凄惨一笑,道:“夫妻之情?你现在口口声声说什么夫妻之情了,你打我骂我的时候,何曾想到我和你四载的夫妻之情?安子谦,如果你当日顾念一点夫妻之情,我也不会失去孩子。”她的情绪很激动,如秋日的扶柳般不胜生气,说完这句话已经没了力气,语气平稳,粗喘着气,“如今你我两看生厌,竟然如此,你便给我一封放妻书。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一旦写下放妻书,安家的面子也就全然没了,安家的人自然是不肯的。
“荣暖,你别给脸不要脸,谦儿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还想撕破脸皮不成?”那安夫人也不管不顾了,突地在荣暖胳膊上掐了一把,看这架势平时也没少掐,“你别忘了,你要是和我儿和离那你就是弃妇,走出我安家的门,满大街的人都要指着你的脊梁骨,我们安家的弃妇,谁还敢要你!”
这一次彻底激怒了荣昭。
荣昭赫然而起,手中的鞭子不长眼,直接甩到那安夫人身上,“在本王妃面前你也敢放肆,背后还指不定要如何欺辱我大姐。”
荣昕护着荣暖,气愤得要与那安夫人打一架,幸而荣暖拦着。她紧咬银牙,恨恨的瞪着安夫人,“你也是女人,你也有女儿,你这样虐待儿媳,就不怕有一天你和你女儿遭到报应。”
安夫人火上浇油气的安侍郎直骂她蠢妇,直赔礼,就差跪在荣暖面前。但荣昭怎还会听他的话,喊着荣曜将荣暖带走,叫嚣着看今日谁敢拦着,谁若是敢拦,她手中的鞭子可不长眼。
那安夫人尤不服气,嚣叫着荣暖今日出了安家的大门就别想回来,又自诩为太子的岳母,想要吓唬荣昭要进宫找太子找圣上评理,问问有没有上别人家强媳妇的事。
但荣昭才不惧她,秀美一横,只言放马过来,正愁没有说理的地方,说完就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