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个,秦儒新就给萧珺玦介绍了龙抄手,还的是丽水街百花小巷里一家名叫十里香的小店。
那小店的招牌可小,和旁边的一馒头店的招牌紧挨在一起,黑色的木匾刻着深红色的字,因为年头多,原本红色的小字深深蒙着一层岁月的旧痕,都快变成黑的了。
萧珺玦带着荣昭去的时候,十里香屋里已经客满,但外面支着摊,用黑色纱帐盖个临时的帐篷,里面放着几张桌子,中间有个大炉盆,帐子里还挺暖和。
当然,荣昭指定看不上这地方,破旧脏烂,她连坐都坐不下,觉得那黑漆漆的凳子都脏了她的屁股。
其实这十里香的老板是个干净人,每天开张前,收工后,桌子都擦好几遍,但因为年头长,桌椅一直没换,才显得不太干净。
人家老板可不嫌少个顾客,特别是听荣昭在这埋汰他这小铺子这不好,那不好,都快比成猪窝了,能高兴吗?他实在是忍受不了,换谁谁忍受得了。
也不客气,直接就道:“这位夫人,您要不吃就趁早走,我们这还有排队等着桌的哪。”
荣昭那是个什么性子,受不得激将法,这老板一撵她,人家不走了。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家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上来。”
要是不好吃,她就封了这个店!
也不是所有眉山的老百姓都认识楚王楚王妃,老板上下打量了几下荣昭,斜着眼,一看就是不愿意招待荣昭这样的顾客。
“我家小店吃种类多了,您还都要啊,吃得完吗?”老板慢声拉语道。
“你管我吃不吃得完?”荣昭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店家,给秋水使了个眼色,秋水将一锭银子往桌子上一磕,荣昭道:“你还怕我吃完不给钱啊?”
那老板是个有气节的,丝毫不为一锭银子折腰,他平素最讨厌这种财大气粗的人,给这样的人吃他做的吃食,就像是费尽心力画的一幅画没有人懂得欣赏。
老板和荣昭大眼瞪小眼,气氛中竟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萧珺玦适时开了口,缓解了下气氛,“老板,给我来两碗龙抄手,再要一屉叶儿粑,两个麻圆。”
老板看了眼萧珺玦,女人跋扈事多,男人还是不错,知道他这什么最好吃,算是个识货的。
他点了点头,“您稍等。”
荣昭“嘶”了一声,萧珺玦抚抚她的肩,“咱们是来吃东西的,别置气。秦儒新说这的龙抄手最正宗,包你吃了还想吃。”
荣昭瞥他一眼,小声道:“要是没那么好吃,看我不砸了他家的招牌,敢跟本王妃这么狂。”
以前荣昭一直都自称本小姐,也不知道从何时起的,变成了本王妃。
“还有秦儒新,我也饶不了他,还有你,让我坐在这么破烂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进了乞丐窝哪。”荣昭两只手无处安放,稍稍不注意碰到桌子,就像是沾染了不洁的东西,一个劲的往萧珺玦身上蹭。
这一声音量不小,旁边桌的都连连转头看她,她脖子一扬,“看什么看,再看我就割了你们的舌头,让你们再也吃不了饭。”
她这嚣张的样子,真的有几分欠打,但见身边站着几个佩剑的人,也没人敢理论一番,只是都纷纷的低语。
“这么凶悍野蛮的婆娘也有人受得了,你看,她男人长得真好,配她实在白瞎了。”
“可不呗,你看那男人对她好像不错,真是可惜了,鲜花插在牛粪上。”
“对她好也是因为她怀孕了,照我说,等她生了孩子,一定把她给休了。”
有几个女人的声音尤为刺耳。
荣昭咬牙,这群刁民,是当她耳聋了吗?敢在私底下这么议论她!
她气的要跳脚,就要发作,萧珺玦搂搂她,在她耳边低语,“你配我白瞎了。”
荣昭冲他拧眉,萧珺玦道:“你这朵鲜花这个牛粪上了。”
荣昭哼唧了一声,萧珺玦道:“生了孩子,我加倍的对你好。”
一席话,让荣昭气顺了,她横扫了一圈,往萧珺玦身上靠了靠。
很快,龙抄手配着新出锅的叶儿粑和麻圆就端了上来。
抄手是红油的,一个碗里卧着一个鸡蛋,配了几个菜叶子,红汤绿叶,那颜色叫一鲜亮,一看就有食欲。
抄手也就是北方的馄饨,荣昭咬了一口馄饨,剩下的半个舀在勺子里,馄饨陷露了出来,和红汤混在一起,只看那混沌皮极薄,馅却大,露出的虾仁红彤彤的,露出一个小尾巴。
秋水看着荣昭满满的细嚼,又很快将另一半吃了,禁不住咽了咽喉咙,“那个,小姐,可不可以也赏给我一碗啊?我早上没吃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