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胡颜,她则是在心里算计着别人,自认为思路不错,于是提溜着一坛子美酒,用腋窝夹着金蚕天丝,美滋滋地去寻阿七。
阿七正在院子里做东西。
他脸戴着银色面具,头上缠着黑布,裹住光秃秃的头。他低垂着眉眼,正在整修着一根大腿粗细的木头。他手上的动作虽不至于飞快,却是行云流水,别有一番遗世独立的俊雅在里面。
胡颜是见过木匠做活的,哪一个不是气喘吁吁好似要被累死的牛?像阿七这般气定神闲,却又无比专注的人,不多,至今为止,她只认识一个——白子戚。
胡颜站在墙头,也不言语,只是用食指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盘蛇戒,让那条小蛇绕着她的大拇指游动着。
阿七忙完了半个时辰后,直起腰,看向胡颜。
胡颜绽放出璀璨的笑颜,轻轻跃下墙头,来到阿七身边,道:“来了有段时间,看你修整得认真,就没打扰。”扬了扬手中酒坛子,“今日带了些酒过来,与你痛饮几杯。”
阿七放下手中木头,拄拐站起身,走向蓄水桶。
胡颜将酒坛子和金蚕天丝一同放到几上,自然而然地跟在阿七身边,帮他打了半盆水。
阿七却端起木盆,将水全部倒掉,然后自己弯腰,重新打了水,将双手仔细洗干净。
胡颜不是少女,没有玻璃心,却也小小地尴尬了一下。阿七不想她谄媚,不想她照顾,他在用自己的肢体语言告诉她,他一个人可以很好。若非胡颜脸皮够厚,这会儿真的要恼羞成怒了。
胡颜双手环胸,一只脚踩地,一只腿支起,以脚尖点地,整个人斜倚在墙边,无赖般嚷嚷道:“喂,阿七,你怎么发脾气了?我打得水难道是臭的?我端起的盆难道有刺儿?你别不吭声啊,好歹摔个盆,让我听个响儿。”
阿七用帕子擦干净手。他也不搭理胡颜,拄拐进了厨房。不消片刻,竟领出来一只猪头,咣当一声仍在了几上。
那颗猪头被卤酱过,既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又有几分慎人。当然,最骇人的是,阿七竟又扔出一把尖刀,扑哧一声刺入猪眼睛里。
胡颜抖了抖身体,站直了。
她豪不怀疑,阿七那刀更想飞到她的身上。
阿七坐在石凳上,从猪眼睛里拔出尖刀,然后当着胡颜的面,将那颗猪头剃得干干净净,其手法又快又准,灵巧得令人惊艳。
他先割下了两只猪耳朵,切成丝;然后挖出两只猪眼睛,切成了两朵花,放在了猪耳朵上;再然后,他一刀刀片下了猪脸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