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博易看着施乔,面色很真诚:“我跟管事说,表弟只是一时失手,并非有意射我,若是公爷问起此事,相信他会照我的说辞回话的。虽说在场的人不少,公爷不可能全听我一面之词,但我这个当事人都不在意了,相信公爷也不会把此事放在心上。”
见施乔眉间仍带忧色,他补充道:“回家之后,我也会这样说与长辈听,到时候只有咱们自己人在场,只要我们统一口径,长辈不会多想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表弟被长辈责怪。”
他考虑得如此面面俱到,行事如此宽厚体贴,让施乔更加羞愧。
其实她单独过来找蒋博易,也不是没有希望他在长辈面前帮小四说话的意思。
“那我就先替小四多谢表哥了。”她万分感激地道,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眸色认真。
蒋博易还是第一次与她独处,说了这么多话,热气一点点从脸上冒出来,再被她这么专注地盯着看,不由磕巴起来:“表、表妹,你不用这么客气,咱们是表兄妹,我帮你……和表弟说话,本来就是应该的,而且表弟他之所以这样对我,也是为了你,我……”
说到此处,他突然发觉后面的话不适合说出来,猛然闭嘴,脸上立刻烧得血红。
施乔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什么……天色快暗了,咱们去跟星月道个别,早点回去吧。”
蒋博易垂着眼皮“嗯”了一声,俩人一前一后,默默地往外走。
大家在前院的游廊上碰头,施谦也拉着施竹过来了。
他们向沈星月告别,施乔道:“本来想请你一起过去吃顿便饭,现在看情况还是算了。你什么时候回京,不着急的话,明天贵哥儿的百日宴你来玩儿吧,咱们再聚聚。”
沈星月点头:“行,你们先回去吧。我这儿说不准,要看我祖父的意思,若是他老人家没意见,明天我再来找你们玩儿。”
日落星临,偏居京南一隅的宛平沉入了安宁静谧的长夜,而偌大的京城却万家灯火辉煌,丝竹笙乐萦绕,比白日更显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信国公府位于东城的三井胡同,与一巷之隔的良国公府、端王府比邻而居,黑蓝的夜幕下,盘踞整个三井胡同的信国公府华灯璀璨,鳞次栉比的宅院楼阁隐没在灯光与夜色的交融之中。
邵庄披星戴月乘夜而归,没有回内院休息,而是径直去了外院书房。
“去叫子昭来。”他对随从道,垂首进了书房,拿起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看起来。
书房里专司茶水的小厮给他上了盅热茶,恭声道:“世子爷,下午白晴姑娘来说月姐儿病了,哭闹不休。”
“请太医了吗?”
“请了,一早就请了谢太医过府诊脉,开了荆防散,不过……”小厮看了他一眼,“月姐儿发脾气不肯喝药,摔了药碗,白晴姑娘她们怎么哄都没用。”
“那就再熬一碗给她喝。”邵庄埋首在卷宗上做批示,声音毫无起伏。
小厮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别的吩咐,只好躬身退了下去。
邵明一来就见这小厮面带忧虑地从屋里出来。
“怎么丧着个脸,挨骂了?”他笑道。
“明大爷,您来了。”小厮连忙行礼,瞟了眼四周,然后低声道,“下午白晴姑娘来说月姐儿病了,不肯喝药,听她那个意思,是想请世子爷抽空去看看,可小的刚才回话,世子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