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金军大帐里,银术可面沉似水。金十三忧心忡忡,拓跋耶乌刘志远垂头丧气。半天的战斗让金军损失了将近一千五百骑。
这可不是一千五百骑汉儿军和辽儿军,这是一千五百名真正的女真精骑。就连银术可都忘记了,金军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大的损失。就算有,也是一场大战役的战损数。可是在这清水镇外,仅仅半天时间,就让一千五百名女真精骑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而他们想要消灭的敌人不过是五千义军。训练有素的不过只有四百骑军。就是这些人马,竟然几乎和女真精骑的战损率达到了一比一。宋军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
更让银术可不能接受的是,出营的三百亲卫,活着回来的不过一百四十人。三百亲卫曾经击破辽国狗皇帝的五千亲军,也曾经在太原城外击杀宋军八千。没想到在和人数差不多的背嵬军拼杀时,竟然落了下风。
金十三看了一眼面色灰败的银术可,轻声宽慰道,“大将军不要过虑。今天我军虽然没有胜,可也没有败。明天全军出动,一举击溃岳飞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说明天我们的援军也该到了。”
金十三苦笑道,“老十三,你不用说那些连自己都不信的话。战争打得就是一股锐气。我大金所向无敌,靠的正是百战百胜的锐气。很多宋军看到我们,先从心理上溃败了,自然不堪一击。但护民军却和以往的宋军完全不同。不但是岳飞无畏,他手下的将领好象也毫无畏金情绪。特别是那个后来的少年将领,简直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有这样的将领,不要说他率领的乃是精锐壮士,就算是乌合之众,也不易消灭。”
“大将军切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明日之战,王索愿为先锋,和岳飞决一生死。”看到大帐里士气低落,留守大营的千户王索不由怒气冲天,高声向银术可请战。“宋人不堪战。堪战者不过廖廖几个壮士,只要杀了他们,自然会土崩瓦解。大将军若不准我明日出战,我王索就自杀当场。”
拓跋耶乌和刘志远看到王索慷慨激昂地请战,全在脸上露出了讥笑之色。千户王索其实也是完颜皇族,只不过是支系中的支系。他酷爱汉文化,所以给自己起了个汉姓。王索的武功远比不上黑风大王。连黑风大王都被岳飞一枪戳死了。王索上去也是白给。这厮之所以在这里请战,肯定只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无畏罢了。
就连金十三也皱起了眉头。他知道王索之所以如此嚣张,是因为没有参加今天的战斗。所以还保持着大金皇族的傲慢。正要呵斥王索时,却见银术可呼地一下站了起来,高声说道,“好!王千户不愧我大金勇士。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今天我们也没有败。明天,让岳飞看看我大金铁骑的真正实力。”
说到这里,银术可的脸上一扫灰败之色,厉电般的目光打量了帐里的千户百户,接着厉声喝道,“看看你们现在这幅样子,哪里还像一个战士?我们不是稍受挫折就败逃的辽儿军,也不是动不动就投降的汉儿军,我们是百战百胜的大金铁骑。我们是太祖阿骨打的子孙。全给我打起精神来!明日一战,击溃岳飞!有没有信心?”
众将佐被银术可说得有点惭愧,不由厉声应道,“有。”
银术可的脸上方才露出一丝笑容。“这才是我大金儿郎。明天出战前,还是要留五百骑军堵住清水镇。不能让相州溃兵和岳飞对我们形成夹击之势。明天中午,相州的二千骑军就会来到。到时候就算岳飞三头六臂,也难逃生天。”
在三个千户和百户们退出大帐之后,金十三疑惑地问道,“大将军,我们何不等相州援军到了再行出击?”
银术可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说道,“老十三,当我看到岳飞的援军率先到达时,我就知道相州的援军到不了这里了。岳飞再狂妄,也不可能只伏了四百援军。他的大队骑军肯定从相州驰援这里。现在我只希望,留在相州的千户马光远和韩文能够挡住岳飞的骑军。至于能不能击败岳飞,明天就看我们这三千五百名骑军了。”
看到金十三似乎没有什么信心,银术可长声笑道,“老十三,你智勇双全,但却不适合领军打仗。打仗这种事,胜败多在一线之间。我这半生打了无数次仗,见过无数勇悍至极的将领,但还是把他们一一擒杀。这一次,岳飞也不例外。今天我军伤亡虽大,但护民军中最强悍的兵勇估计也折损殆尽,不足为惧了。”
清晨的阳光照在清水镇外的土地上,却只照见一片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三千女真铁骑和七百背嵬壮士,展开了一场生死决战。
“杀杀杀。”
无论是女真铁骑,还是背嵬壮士,全都使出了浑身的力气,高声呐喊,以助己方兵威。长刀短枪狼牙棒,挥出去的时候,都带着无尽的恨意和杀机。女真人想杀光这些敢于反抗的中原豪杰,以便把繁华的中原变成他们辽阔的牧场。背嵬军则想杀光女真人,杀光这些在中原大地上烧杀抢掠的野蛮强盗。
战斗一开始,千户王索就率一千精骑,直贯背嵬军阵,试图一举斩将夺旗。但背嵬军的弓弩和投枪先给了王索一个下马威,尚未接触,就损失了近百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