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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连天般的高。春,又本来融融。那由梁山王父子亲自陪伴的一行人,仿佛融融中的焦点,仿佛他们自身又生出融融,仿佛……他们其乐融融里自成一个地界儿。
坐在这里的别人无形中让分出去,让别的人想不嫉妒也不行。
汉川郡王就是这嫉妒中的一个,他也看得格外出神。
能和太子一起饮酒,这是莫大的荣耀。但是望向三个小鬼,汉川郡王的光彩下去一多半儿。
三个玉娃娃般的孩子,已知道他们今年八岁。有一个生得格外流光泛彩,好似星辰组成,他的名字叫沈晖。有两个生得眉眼相似,却不是双生兄弟,一个是袁执瑜之子袁征,另一个是袁执璞之子袁律。
他们坐在香姐儿和沈沐麟中间,有说有笑的,吃的正欢畅。
他们对太子说话是亲昵的,梁山王一定逼着他们叫祖父,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神气里,不经意间带出稳重。
这么小的孩子带出来稳重的也多,但汉川郡王一想他们的来历。
袁家的孩子?
一口气噎在喉咙里,这是呼吸之气。另一口气抢上来,这是不平之气。
太子前来巡视,给外臣们亲近的机会,汉川郡王认为这叫好。
袁家的孩子跟着乱逛,汉川郡王为国库里的钱叫屈。
他知道亲近的机会由袁家作成,但这丝毫没影响到汉川郡王诽谤袁家。
对儿子安然袭爵是关键人物的袁尚书忠毅侯,在他初入军中的时候,汉川郡王和长平郡王等人一样,没把陈留郡王的妻弟放在眼里。后来他大捷再大捷,也升官再升官,只有惹人生气的份儿,顺便把他姐丈也恨上,把当时统帅梁山老王也恨上,谁有心情同袁将军交好。
几年以后摇身一变,由太后外戚而封侯,再入主兵部,成为汉川郡王不得不重视的人。
要是没事情从袁尚书手里过,两下里离的远,汉川郡王哪有功夫恨他。
可是……。真怕他在袭爵上面说些不中听的话啊。
自家儿子袭爵,汉川郡王想的太多而费尽神思。抬眼一瞅,三个小鬼吃喝的神气活现。气就往上面顶。
这三小鬼不就是沾光姓个袁字……。哦,有一个还不姓袁。
汉川郡王想到这里,也没有想过香姐儿也姓袁。他是无名邪火,却不是真的失去理智。
防风林风动沙沙,把花香洒满营地。汉川郡王所封的地方也享受到防沙林的好处,他麻烦禄二爷的地方也还在后面,他可以暂时忽略禄二爷也出自袁家。
他忽略的还有褚大的女儿女婿,四喜姑娘的夫婿等人不是也出游了…。盼之切,虑之深,汉川郡王只盯着袁征、袁律和沈晖。
“又看我们了,”袁征咬着一块肉,吃的中间对弟弟们说着。
“是啊。”
“是啊。”
袁律和沈晖点头。
香姐儿夫妻听得到他们的说话,嫣然一笑。
回想当初小夫妻随加福前来,类似眼光不知看了多少。后来呢,怎么起来怎么下去。
“有能耐,去哪里都能站得住。”香姐儿对沈沐麟说的扬眉吐气。沈沐麟也有同感。
他们夫妻既不是凭借父亲侯爷的官职,也没有借用加福战哥的庇护。一棵树活了,一大片树活了,留下一方好水土,长出一地好庄稼。让人不服也不行。
说这句话,是香姐儿沈沐麟本着他们出游时的成长,对三个孩子的期望颇高。而袁征、袁律和沈晖也真的听了进去。
“二姑,”袁征仰起小脸儿,吃东西横到面颊上的油在火光下发亮,好似他志气满满的小眼神:“我们很快就露脸,您和姑丈就等着吧。”
“好。”香姐儿夫妻疼爱的答应着。
袁律、沈晖却道:“为什么这样说?从咱们到山西,就催着王爷祖父打仗去,过了一个冬天,还是吃喝玩和乐。很快,怎么解释?”
“你们看到大路叔叔了吗?”袁征神秘的压低嗓音。
坐在一个案几后,香姐儿和沈沐麟能听到,都有会心一笑。
袁律、沈晖找找:“褚祖父在,大花姑姑(姨母)也在,大路叔叔当值去了吧?”
“才不会。听我说,咱们是做什么来的?拜太后旧居,拜曾祖父,再就是来看二姑、姑丈的。”袁征边说,边对香姐儿笑得见牙不见眼。
香姐儿认真的道谢:“多谢征哥。”拿起帕子,给这一本正经的小油嘴儿擦干净。
袁律笑眯眯补上:“还有看姑祖父郡王,龙家长辈。”
沈晖笑眯眯补上:“还有送十祖父回家。”
沈沐麟乐了。
正要夸儿子,袁征小手一挥,继续善颂善祷:“面前只有二姑和姑丈,只说他们吧。”
香姐儿接住小油手,给他揩干净,第二个给袁律揩,最后一个是沈晖。
沈沐麟准备夸儿子的话,也先给袁征:“征哥已大了,了不得。”又夸律哥也了不得,最后让沈晖跟着学。
袁征说下去:“咱们是来见姑姑和姑丈的,花姑姑是来见她家长辈和大路叔叔的。大路叔叔怎么能不陪着,反而当值这么久?”
眼睛亮晶晶:“在家的时候,就知道大路叔叔轻身功夫最好,他一定是打探什么去了。”
小白牙带笑:“咱们呀,就要大展身手喽。”
两个小脑袋点个不停,袁律和沈晖道:“我也知道。”袁征以为显摆增加:“是啊,我说出来,你们就知道。”
“不是不是。是打猎的时候梁山王祖父不在,后来他回营,我看过他的马蹄上泥,好似走了远路。”
“不是不是。是打猎的时候加福姑丈不在。我数了钟点走的挺久。没有要事,怎么会不陪太子哥哥?”
袁征傻眼:“原来真的不是我一个人看出来。”另外两个袁律和沈晖攥紧小拳头,兴奋地道:“所以说,咱们见天儿催促王爷祖父,可算见了成效,就要有仗打了啊。”
“一起上哦。”三个人各捧起一块肉,碰了碰,各自上去一大口。
看着这一幕,沈沐麟无声地笑了起来,很快,感到眼角流下一滴泪水,自己用手擦拭。
香姐儿知道他想什么,悠然眺望星空:“想当年我们也是这样一天一天的长大,一天比一天的能耐……”
这一天一天里,她想到先太上皇。
“小古怪,你为什么要叫小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