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惊叹于自家小姐的博学,却仍旧有些许疑问:“姑娘,这和田玉我知道,但是不是羊脂玉是最好的么”
黛玉笑着摇头,将镇纸小心的换只手把玩,然后轻点紫鹃:“罢了,真真是朽木不可雕。”
和田玉的确是以羊脂玉最为出名,但是却非是最贵重的。和田玉中最为珍贵的,当属和田红玉,所谓的一红二白三黄四黑,就是说的不同颜色的和田玉的排名。
但是,和田红玉极为罕见,像这镇纸的大小,更是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这和田红玉赤色如丹砂,却不掺杂一点切色,犹如处子的守宫砂一般。
是以民间对其大都不甚了解,只以为和田羊脂玉便是玉终极品,却不知和田玉的王者是红玉。所谓的万玉一红,千玉一白就是如此。
紫鹃此时才了解其中奥妙,她有些咋舌,将黛玉手中的镇纸接过来打量下才小心放下,笑嘻嘻地跟黛玉说道:“姑娘,说教完了,您该给老爷写信了。”
紫鹃自跟随了黛玉后,便满心满眼都是对方,是以很快便改口称呼林如海为老爷,以示自己是林家的丫头。
她口中说着,手下却是不慢,云州狼毫被她塞到黛玉手中,上好的宣纸也被麻利地铺在桌面,更是舀了两勺水替她研墨。
黛玉提起笔,原本心中淤积的那些哀思踌躇,竟然不知不觉消散许多。
她低头写下一串秀丽的梅花小篆,字体隽秀且带着几丝风骨,这是她素日在家时林父抱着她所临摹的祖母笔迹。
只是到了荣国府,贾母偏爱大气的正楷,她便也随着改了,如今给林如海写信在用这梅花小篆却有了两分生涩。
“父亲大人在上,不孝女黛玉泣拜,……万幸得羲和郡主垂怜,如今……随服解药一副,望父亲大人切勿……女儿于京城泣聆,望父女今岁有团圆之日。不孝女黛玉拜上。”
几点泪珠从她的腮边落下,将梅花小篆上染上蜿蜒,紫鹃赶紧像将信笺擦干,却发现竟是无计可施。
好在这墨极好,上面的墨痕竟丝云霞一般丝丝缕缕。
黛玉将狼毫放在笔架上,伏在桌上呜咽起来,连带着一旁的紫鹃也是双目绯红满是凄哀之色。
只是她毕竟还记得黛玉体弱,如此的哭泣极易伤身,她赶紧将自己的泪痕擦去,又掏出帕子给黛玉拭去眼泪,安慰对方。
好半晌两人才都拭去泪痕,只是这眼睛都肿胀却是一时半刻不能消退的。
主仆两人正相对无言,似乎都带着些赫然之意,就听得门口处晴雯的声音清脆:“姑娘,绣橘姑娘来了。”
这下子两人的脸上更加绯红,紫鹃赶紧给黛玉收拾停当,推开书房门就看到绣橘一身常服俏生生地站在面前。
“给林姑娘请安,我们家主子心急,不知道您的信可写完了,若是写完了,就让我带上,用六百里加急送去扬州。”绣橘本来一直打量着开门的晴雯,看到林黛玉从房中出来,才笑着说道。
只是她虽然对着黛玉说话,眼神却不错地盯着晴雯,似乎想要确认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样子。
“已经写完了,我还哭了一场,绣橘姐姐别笑话我,紫鹃将信给绣橘姐姐。”黛玉也有些不明事理,但是晴雯确实贾母吩咐跟随的奴才,若是行动不对,得罪了绣橘少不得她要替对方找补一二。
是以她不着痕迹地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却不成想绣橘似乎盯紧了晴雯一般,连黛玉的话也不过是几句敷衍过去。
只是不错神地看着晴雯,又似乎在追忆些什么。
“绣橘姐姐”紫鹃将黛玉的家书装好递给绣橘,上面却是没有加上火漆。
这就是黛玉对于康眠雪信任的表现了,绣橘心知肚明,笑着接过来,然后再次盯着晴雯询问:“这位姑娘说林姑娘带过来的看着有些眼熟。”
紫鹃看看绣橘的神色,觉得有些不对,她眨眼打岔说道:“可不是,晴雯这丫头有我们家姑娘的两分品格。”
这话儿却是不假,晴雯的确和黛玉有着几分相似,或者不如说跟康眠雪有着五六分的相似。
绣橘不着痕迹的拉住对方的手,似是对其极为喜爱,口中询问:“你叫晴雯今年多大了是哪的人老子娘还在么”
“奴婢今年十四了,哪里的人不记得了,老子娘也不记得了。”晴雯虽然年纪不大,行事却颇为大气,她虽被绣橘握着手却也不带窘迫之色,只是说到/家乡父母,仍旧带上一点伤心之态。
绣橘的注意力并不在对方的回答,她专注的自己打量着晴雯的手掌,似是不小心一般将对方的手腕上翻,看到对方柔荑正中一颗黑痣。
瞬间双目瞪大,一时竟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