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仇怨(2 / 2)

以至于下飞机两人依依惜别之后,贺盈的精神还有一点恍惚……

因为贺舒还要拍戏走不开,就让李胜来接贺盈。两人成功在机场碰头,李胜帮她把行李搬上车,问:“饿了吗?这都快中午了,我先请你吃顿饭吧。”

贺盈有点不好意思,“我不饿,谢谢李哥。”

李胜笑了,“别客气,都是花你哥的钱,他报销,不用给他省。”

他作为一个大经纪人,别的能力不说,哄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还是很容易的。一来二去,贺盈就没了一开始的尴尬,笑眯眯地问:“李哥,咱们现在去哪啊?”

“先去吃饭。”李胜瞄一眼她小太阳一样的笑脸,心说:小姑娘多可爱啊,看来不是贺家的基因有问题,而是贺舒自己突变了,长成了一个神经病。

“贺舒说今天先让你在酒店住下,想去剧组的话明天去也可以,不着急,今天你也累了,先休息。”

贺盈非常乖巧地答应:“好的。”

李胜被贺舒打发去接表妹,镇场的经纪人一走,原本分外乖巧的贺舒就立马原形毕露了。他先是瞟了一眼特意坐得离他要多远有多远的唐净楠,然后露出一抹让人后背发凉的笑意。

在一旁像老妈子一样收拾收拾这,收拾收拾那的季玄臻本能觉得不好,“那什么……喝点水不?”

“不喝,”贺舒指尖轻轻扣着剧本,问:“唐净楠还有多久杀青?”

完了。

季玄臻在心里一阵哀嚎,完了完了,经纪人不在家贺舒果然要搞事情,可是这我也拦不住啊!

贺舒就像看不见他的一脸纠结一样,问:“唐净楠还有多久杀青?”

季玄臻哭丧着脸说:“明天就杀青了。”

贺舒笑了,“哎呦,看来没多少时间了啊。”

其实贺舒憋着劲要刺激刺激唐净楠这个苗头已经很长时间了。

贺舒仿佛天生就对搞歪门邪道很有天赋,刚接触抢戏这才没几天,贺舒就已经熟练掌握了这门损人利己的“手艺”,并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地用在唐净楠身上来继续钻研。

被牢牢压制了一天的唐净楠直接气回了家,休息一天才黑着脸回剧组,结果一上戏,好嘛,贺舒又进步了,唐净楠气得要吐血。那戏拍得太惨了,唐净楠被怼得丢盔弃甲,差点就被秒成路人甲了。

可惜就算他心里再憋气,也拦不住贺舒。

最后贺舒如爆发式增长的演技被李胜、周壑川、罗云深联手给掐住了。

罗云深表述隐晦:“你进步很大,很久没见过你这样年纪轻轻还天赋十足的演员了。但是一个优秀的演员不只要有绝对的个人特色和极强的气场,更要学会怎样用自己的演技带动对手的演技,从而达到画面的和谐。”

李胜说得直白:“你差不多得了,见好就收吧。别闹得太难看,显得你小肚鸡肠不说,还给他卖惨的机会。”

每晚作为陪练的周壑川没说话,他直接对着对着台词,开着视频就睡着了。

还没玩够的贺舒对带动其他演员没兴趣,更不怕唐净楠卖惨,但他看着周壑川眼底的青黑色和睡眠不足带来的疲惫有些心疼,就默认单方面结束了这场演技碾压。

他不往死里收拾唐净楠,罗云深松了一口气,李胜的那口气却吊起来了。

相处这么长时间,贺舒的脾气他不说摸了个,也掌握了个七七八八。别看他现在偃旗息鼓,以后不一定什么损招坑唐净楠呢。李胜生怕他玩脱了,就天天眼珠不错地在片场盯着贺舒,没想到贺舒一直乖乖的,仿佛把这仇翻篇了。

不过怎么可能呢。

没人知道,贺舒这两天雇他的“情报贩子”壬水小朋友把唐净楠和周壑川那点烂桃花给扒了个精光,当晚就干了一缸陈年老醋。

贺舒的想法很简单:我的男人,别说惦记了!多看一眼都不行!

这就直接导致了……

季玄臻欲哭无泪地看着贺舒施施然跟着唐净楠进了洗手间。

季玄臻:QAQ李哥,你快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

唐净楠蹲在洗手间里抽烟。

虽然他看起来乖巧干净,平时也走的是阳光男孩的路线,可他的确是会抽烟的。尤其心烦意乱的时候,抽得尤其厉害。

如果不是忍不住,他也不会冒着风险躲到人多眼杂的洗手间里抽烟。

贺舒……

唐净楠狠狠地把烟蒂掼到脚下,一脚踩灭,面色阴沉。

这几天贺舒一直和他过不去,偏偏剧组的人就像瞎了一样,对此不闻不问不说,还背地里说自己的坏话。

他从兜里摸出一块口香糖嚼啊嚼啊嚼,直到嘴里没味了,才整理好表情走出去。

结果就撞上了在门口慢条斯理洗手的贺舒。

贺舒透过镜子看他一眼,喃喃自语,“怎么一股烟味?”

唐净楠瞪他一眼,走过去洗手,不想和他说话。

贺舒笑眯眯地说:“唐先生,身上烟味很重吗。”

唐净楠冷冷地看他一眼,“狗鼻子都没你灵。”

贺舒不怒反笑,一脸甜蜜地说:“好巧,他也这么说过。哎呀,每次他一给我煲了汤我就能闻出来是骨头汤还是鸡汤,想要惊喜都不行。”

唐净楠闻言呆住了,连水龙头都忘了关。

贺舒却偏头看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你!”唐净楠终于意识到贺舒想干嘛了,“你是在和我炫耀吗?!”

“是啊!”贺舒诚实爽快地点头。

“俗话说得好,莫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贺舒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纤长匀称却不柔弱,就像贺舒这个人,看起来精致漂亮,只有看到他那双寒芒涌动的眼睛,你才能知道他有多锐利,“你心虚不说,他怕我多想不说,可不代表我就不会知道了。一旦我知道了,我就少不得要来宣示一下主权,顺便告诫唐先生一句——离我的人,远一点。”

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除非唐净楠是傻子才会感觉不到,可在愤怒之外,他感受得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力和嫉妒。唐净楠永远不可能像贺舒一样说出这样理直气壮的话,因为他没有资格,而两相比较之下,只会显得他自己越发不堪。

他心疼得厉害,又觉得自己悲哀。周壑川对自己的心意熟视无睹,贺舒对自己厌恶鄙薄,难道只有自己这一腔热血不值钱吗?

唐净楠费了好大劲才没让自己露出难过的样子,梗着脖子说:“我有我的权力,你管不着。”

贺舒嗤笑一声,“这年头挖墙脚的都这么理直气壮了吗?你说他也没给你做过饭,没给你弹过琴,没给你收拾过家务,没帮你搭配过衣服,更没向你表过忠心,我也挺佩服你是怎么一厢情愿坚持下来的。”

唐净楠的拳头一点点攥紧,只觉得贺舒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插进他心里,让他心痛如绞,“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才是最先认识他的!你才是第三者插足的那个!该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是我!”

贺舒一脸震惊,“什么玩意?什么第三者插足?你说什么呢?”

唐净楠:“你别装蒜!”

贺舒有点无辜摊手:“我说的是我助理臻臻啊,你们当初想把他从我那撬走不就是因为他做得一手好菜吗?所以我才说你知道是谁啊!”

唐净楠心里难受得厉害,还要色厉内荏地说:“你装什么!你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

“心知肚明就好,”贺舒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我就怕唐先生揣着明白装糊涂,今天把话说明白,我的墙角可不是那么好挖的。”

“当然,”他话锋一转,脸上带笑地说:“我家墙角有多牢固唐先生是知道的,毕竟你撬了这么久都撬不动,应该是深有体会。”

……然后屡战屡败、“深有体会”的唐净楠就气白了一张脸,拂袖而去。

贺舒走过去替他把水龙头关掉,轻轻说了句“不环保”,回去老老实实看剧本去了。

他在季玄臻忧虑的目光中瞟了气得偷偷抹一把眼泪的唐净楠一眼,挂着反派的笑脸,乐呵呵地吃水果——

想抢我男人?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和我男人有多恩爱!

一把狗粮齁死你!

……

那边唐净楠的助理看着他红了的眼眶急得不行,“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去了趟卫生间还哭了呢,出什么事了?”

唐净楠摇头,“没事,你别管了。”

“贺舒!过来!”

唐净楠闻声看过去,又收回目光问助理,“现在是要拍哪场?”

助理:“武戏。”

唐净楠远远地看着乱糟糟的场地,心说:好,我就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

场地里,贺舒一边让化妆师帮他戴上面具,一边手握绣春刀,轻轻活动着手腕关节。

他并不擅长刀法,但耍耍花架子骗骗外行还是做得到的。

随着各部门准备完毕,导演抬手一声“开始!”,贺舒眸光骤冷,他横刀于前,将皇帝牢牢地护在身后,瞬间就变成了那个心狠手辣却忠心耿耿锦衣卫首领——鬼面。

两方相遇,短兵相接。

锦衣卫和刺客在竹林中打得难舍难分,只有鬼面稳稳地挡在皇帝身前,一动不动。

突然,一道雪亮的刀光突破锦衣卫的防守直直朝着鬼面劈来。

身后的皇帝一声惊呼。

鬼面却微微仰头定定地看着那道刀光,恍惚间那刺目的亮光仿佛将他漆黑的瞳孔劈成两半。他的喉结轻轻动了一下,下一刻,他骤然提刀,苍白的手指紧握刀柄,猛地看过去有种病态的力感,却令人无端觉得危险。

鬼面身法诡异地像左前方滑了一步,刀刃于电光火石间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致命的黑光。

鲜血喷涌,当啷刀落。

鬼面快速回撤,又恢复了之前古井无波的模样,语气毫无起伏地请罪——

“惊了圣驾,微臣该死。”

皇帝恼怒非常,“你还不快去杀敌!”

鬼面无动于衷,“臣的职责是保护陛下安危。”

皇帝:“那难道你要看着其余锦衣卫送死吗?!”

鬼面顿了一下,突然扬声说:“杨左带人保护陛下!”

五个锦衣卫立马回撤,紧随而来的还有五个刺客。

鬼面眼神一冷,手中的绣春刀大开大阖,裹挟着呼啸的刀风将五人部拦了下来。

他站在中间,长刀翻飞密不透风,硬抗五人仍是游刃有余。

刀法行云流水,刀光纵横无匹。

每一声尖锐的刀唳都能带走一条人命,十几招之后,就干净利落地解决了这五个人。

他站在尸体中间,四下看了一圈,甩开刀上的血珠,整个人如一柄神兵利器狠狠地扎入战局,锐不可当!

“卡!好!完美!”

罗云深眉开眼笑地喊了停,贺舒收了刀势,伸手把地上躺着的群众演员拉起来,很多和贺舒熟悉的武替一拥而上,神情兴奋地比比划划。

还没说上多久,导演又把贺舒叫过去,哈哈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赞叹“后生可畏”,一旁的武指则与有荣焉地和导演说刚刚的某个动作多难,贺舒完成得有多好。

不远处,唐净楠冷冷地盯着他们,气得差点把杯子摔了。

可唐净楠拿贺舒有什么办法呢,其他演员们崇拜地看着他,导演武指监制们不要钱一样地夸他,化妆师心疼地围着他……而唐净楠自己,只能像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一样,被嫉妒和怨恨交叉着折磨。

他忍不住想:永远是这样……永远是这样!!

贺巍然也好,贺舒也罢,只要有他们在,他就只能像与皓月争辉的萤火一样,黯淡又可笑地沦为陪衬!

贺巍然有什么好?他有偌大的唐家做后盾吗?周壑川为什么宁肯对他言听计从也不肯向自己求助?!

贺舒又算什么东西?仗着一张脸一个姓氏爬到周壑川床上就敢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凭什么?!

唐净楠握着杯子的手越来越紧,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凝为实质,那种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眼神看得一旁的助理心惊胆战。助理刚要劝两句,就见唐净楠忽地瞪大了眼。

远处的贺舒笑着和武指讨论下一场武戏,恍若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唐净楠情绪外泄的表情。然而那样浓烈的嫉恨和怨气仿佛无法到达贺舒的眼底,他只是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既像轻蔑,又带了点漠然,就好像——

唐净楠整个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一样。

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唐小少爷彻底爆了,他死死地盯着贺舒满不在乎的背影,来自贺巍然的无视、周壑川的冷漠、贺舒的讥讽从过去和现在一涌而来,在他脑海里爆炸成碎片。

唐净楠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想起了前天晚上接到的电话——

“所有人都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差你了。”

“就算你再怎么愤怒,你也该明白,只要贺舒和周壑川在一起,你就弄不死贺舒也得不到周壑川。”

“何必计较一时之气呢?就算你背后再怎么使绊子,周壑川也会给贺舒铺好路的。你做的越多,只会让他俩感情更好。”

“你不如等等看,等贺舒火得不能再火得时候,他们之间就要有矛盾了。”

“周壑川是个控制狂,他不会允许贺舒常年不在他身边的,到了那个时候不用你出手,周壑川自己就会把贺舒的青云路砍断。一旦贺舒知道自己功亏一篑只能沦为别人的附庸都是周壑川一手设计,以他的脾气,离两人分道扬镳也不远了。”

“到时候,你还怕没有机会吗?”

“没了周壑川,贺舒什么也不是;没了贺舒,周壑川自然就看到谁才是真心对他好的。”

“趁虚而入,李代桃僵。唐先生,当年你做的很好。”

“我相信,你现在也不会让大家失望。”

唐净楠把目光死死钉在贺舒的后背上,无声冷笑。

——放心,你嚣张不了多久了。

贺舒在片场和情敌斗得风生水起,不亦乐乎,周壑川那头也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微微一笑:“二哥。”

周瑾睿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

眼前这个位置,在他的印象里是他无所不能的父亲坐着,后来他以为自己能坐上,再后来他觉得自己做不上大哥也能坐上。结果,万万没想到,最后的获胜者会是那个爹不疼娘不爱出生卑贱的周山。

——是的,周山。

在贺巍然不在的年月里,眼前的男人只有这样一个敷衍了事的名字。什么胸藏丘壑,什么心有山川,那些胜利者上位后急不可耐讨好的谄媚小人们哪里知道,这名字根本不是与生俱来的,更不能象征着什么“听这气魄的名字就知道是人中龙凤”。

曾经高高在上的周二少爷以自己和大哥名字里相同的“瑾”字作为正统血脉的象征,一向看不起被一个“男宠”取名的周山,可如今,那个在家里比仆人存在感还低的私生子正稳稳当当地掌握着整个周氏的生杀大权,而他,当年养尊处优说一不二的周家二少爷却如丧家之犬一般,断了腿不说,连老宅都进不去。

周瑾睿兀自冷笑一声,“妓|女生的杂种有什么资格叫我二哥。”

办公室里的气氛陡变,明明满室灿烂的阳光,却让人如坠冰窟。

周壑川的人面色不善。

周瑾睿的人则底气不足。

再多的轻视和嘲笑都在经年的逃亡和恐惧中被磨了个干净,除了明明已经穷途末路还咬着牙不低头的周瑾睿,其他人都知道周壑川的雷霆手段有多狠,有多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男人,就好像天生少了一块最柔软的地方,冷硬心狠。

——就像周瑾睿曾经说的那样:周山这个人,生来就有婊|子的无情,和商人的狡诈,从骨子里就脏得很。

“那正好,”周壑川也不见生气,表情还是淡淡的,“省得我也觉得恶心。”

周瑾睿还要出言讥讽,周壑川却不紧不慢地截住他的话头,“你如果不是那么蠢,最好就挑我爱听的说,否则你明天可能就要去非洲挖矿了。”

周瑾睿暴怒,他怒火中烧地瞪着周壑川,看样子像是想要上去把他撕个粉碎。但他胸膛起起伏伏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因为他知道周壑川不是说着玩的。

他那双腿就是最好的教训。

周瑾睿咬着牙把怒气憋回去,像一只死不瞑目的公鸡一样,明明已经无力回天,还要梗着脖子,“你凭什么不让我回老宅?!”

周壑川觉得好笑,“老宅就和周氏一样,是我的东西,当然只有我的人能进。你?周瑾睿算什么东西?”

“你!”

周瑾睿明白,周壑川这是在回敬他一开始嘲笑他不配叫自己二哥那茬,可就算他知道周壑川是在羞辱他,他也必须忍气吞声。

他不能回老宅,就意味着不能回周家,更意味着庞然大物一般的周氏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必须回去,这代表着他周家老二的身份,更方便他——

找到当年遗嘱的问题。

周瑾睿这过去的几年每时每秒都在质疑着遗嘱的真伪,他一直不肯相信,当年的周韩深会把周家交给他一直视若无物的周壑川。

这里面绝对有鬼。

不是周壑川,就是贺巍然!

这几年时间里周瑾睿一直在找遗嘱的问题,直到今天终于让他发现发现了端倪。

他必须回到老宅,只有这样才能从周壑川手上把自己和大哥的东西夺回来!

周瑾睿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小不忍则乱大谋,然后忍着屈辱,一字一顿地说:“不管怎么说,我可是你血缘上的哥哥,我有权回老宅。”

“噗嗤。”周壑川身后的保镖们毫不掩饰地笑起来,这打脸来的太快,让人听着就心生愉悦。

自己喷出来的粪自己咽回去,真是大快人心。

周壑川嘴角噙着笑看着他,眼底一片冷漠,他好好欣赏了一通周瑾睿快要恼羞成怒的脸,这才卡着他爆发的边缘,不紧不慢地说:“说的也是,那你就自己回去呗,我拦着你了?”

想硬闯被拦了无数次的周瑾睿:“让你的狗腿子从老宅门口滚开!”

周壑川不置可否,他转着手里的笔,带着一种说不清的轻蔑轻轻一点周瑾睿,“我说过,你可以进,你的人不能进。你不守规矩还要来怪我?”

提起这个周瑾睿就更生气。

周壑川坏得都出油了,他让老宅里所有的老人新人在老宅门口分立两旁,夹道欢迎。

可如果让当年走时意气风发说要从周壑川手里把周家抢回来的周瑾睿形单影只地划着轮椅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地进来,还不如让他去死!

“不满意?”周壑川看着他有口难言的样子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出身高贵的二少爷现在没有壮胆的手下,连自己家都不敢回了吗?”

“你少来羞辱我!”周瑾睿冷笑,“你自己比我强到哪去?迟早死在男人的床上。”

周壑川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多谢关心。”、

周瑾睿仿佛一瞬间找到了制胜法宝,身体克制不住地往前倾,想要扳回一城,“说起来你可真是长情,这么多年了那张脸还是百看不腻。不过你别说,贺巍然没死的时候,我在日本还见过他几面,在床上真是个妖精,让酒井操得又乖又浪,看得你二哥我也忍不出尝了一次。那滋味,难怪你念念不忘。”

周壑川莞尔,半点没动怒。

“别在那过嘴瘾了,酒井一郎我还不了解,你敢多看贺巍然一眼他都能挖了你的眼睛。”

“再说,二哥当年腿断了之后不是不能人道了吗?”

周瑾睿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瞪大眼,吼道:“你放屁!”

“我这人从不说谎,”周壑川短促地笑了一声,像一根冰针扎得所有人一个激灵,“我既然说了二哥你不能人道,我就敢保证你明早没了那碍事的物件。”

周瑾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眼神有一瞬间的恐惧。

“二哥总是不长记性,”周壑川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管针剂,轻轻叩在桌子上,说:“我看二少爷情绪不稳可能又要犯病,给他打一剂镇定剂吧。”

周瑾睿的人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想跑,就被悍然发动的保镖们很快制服。

七八个保镖按住疯狂挣扎的周瑾睿,领头的一个恭恭敬敬地拿起针管,往周瑾睿的方向走。

周瑾睿一想到周壑川刚刚的威胁,吓得在轮椅上直打挺,再也不复刚才傲慢的模样。

他万万没想到周壑川真的敢在公司里向他发难,更没想到周壑川敢这么狠,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绝对会带更多的人!

不!他绝对不会来!!!

他一边疯狂扭动,一边盯着自己的胳膊语无伦次的求饶吼叫:“滚开!别碰我!”

“周壑川你这是犯法的!!”

“拿开!离我远点!我再也不说贺巍然的坏话了!周壑川你别逼人太甚!不!不!!”

然而就算他再怎么喊叫,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药剂慢慢推进他的静脉里。随即,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惨白着脸死死地盯着胳膊上的针孔,整个人抖若筛糠。

“不……不……周壑川,你会进监狱的……”

没人敢说一句话,周瑾睿的人各个噤若寒蝉。周壑川静静地看着他,“我以为法律在你周二少爷面前不过是白纸一张,没想到你也有求它怜悯的时候。”

听到他的声音,周瑾睿一个激灵,眼睛刷地血红一片,他猛地窜起来,面目扭曲地朝周壑川扑过去,嘶吼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他的腿废了根本站不起来,更别说去和周壑川拼命了,没两下就被一直警惕地的保镖们按了下去。

周壑川慢慢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身狼狈的周瑾睿,微微眯起眼,仿佛在透过这一幕想到了什么。他有些厌恶地撇开眼,目光落在摆在桌子上的照片,瞬间软化——贺舒在阳光下隔着玻璃框向他明媚地笑着,不沾一点阴霾。

办公室里周瑾睿还在仪态尽失地破口大骂,那些经年累月堆积的戾气却奇迹般在周壑川胸腔里归于平静。

他微微闭了闭眼。

“别嚎了。”

“不过是一针葡萄糖,你去化验吧,最好带着葡萄糖过量的报告去法院告我。”

叫骂声骤然消失。

周瑾睿瞪着眼睛喘着粗气看他,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逃过一劫。

“你耍我?!”

“嗯……”周壑川垂着头,伸手用食指轻柔地勾勒着贺舒的精致轮廓,神情柔和,“加了点料,虽然不至于让二哥你一辈子不能人道,不过憋个十天半个月还是绰绰有余的。”

心情起起落落地周瑾睿气的直翻白眼,“我操——唔!!”

周瑾睿的污言秽语被保镖一把捂回去,周壑川头也不抬地挥挥手,示意保镖:让他们滚。

临出门前,周壑川看着呜呜呜不停的周瑾睿,好心提醒:“二哥小声点,不然你的隐疾就要天下皆知了。”

周瑾睿顿时就像掐了嗓子的公鸡,再也不敢吐不出一个字来。

办公室的门被保镖们轻手轻脚地关上。

周壑川原地站了良久,才缓缓坐下来。

喧闹骤然消失,房间里静得过分。

他动了动酸涩的脖颈,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上的“爱人”轻轻一划。

“嘟……嘟……嘟……”

“喂?”贺舒那边仿佛乱得厉害,隐约能听见导演声嘶力竭吼着各部门准备的声音,贺舒下意识地提高了点声音,大声问:“怎么啦?”

周壑川没有说话,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一瞬间,刚刚屋子里残留的窒息感一跑而散,任贺舒清清亮亮的声音轰轰烈烈地把他胸腔里那些阴冷的情绪一扫而空。

周壑川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

“没事,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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