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羡安并不急着回去,她平日里忙于抓贼查案,很少有机会能到街市上闲逛,此时慢悠悠的踩在青石板路上踱步,崔晋昀手里拿着一柄通体月白色冰玉的折扇,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日头已呈橘红,正一点点的下沉,将众人的身影越拖越长……
“&nbp;哥哥,你快看!”
左看看、右瞧瞧着,便瞧见了一个卖小面人的摊子。
羡安快步走了过去,欢喜的指着其中一个面人唤他“&nbp;怎么样?哥哥你快来瞧瞧呀!快来、快来,这个小面人捏的是不是很像你?”贼贼的笑道。
龙冠玉冕,黑糊糊面和的墨斋衣上,用白灰勾画出九条龙纹,不难看出仿得是始皇帝。
崔晋昀笑道“&nbp;这是史书上,赫赫有名的秦皇,匠人捏面团的手艺不错。”
“&nbp;这是没扮上,等哥哥扮上没准就像了。”崔羡安将小面人取下来。
面人拿在手中,她蓦然一笑“&nbp;反正,我瞧着就是哥哥的模样。”崔晋昀笑着摇摇头,并未再说什么,而是掏钱替她付了账。
其实,崔羡安她说的也对!
崔晋昀总是喜欢穿宛如魏晋名士一般衣着的宽袍长袖,用的是数千金一匹的顶级水云缎。那一抹穿着精美天青绣金锦袍的身影行走时,总是看起来异常洒脱优雅,行云不惊风,流水携落英,柔软的衣袂若飘云飞羽……
今夜整个姑苏城都是热闹的,描金的大红灯笼在各条街道上挂满了一溜,人来人往,游人如织。
在一间酒肆楼阁之上。
萧疏寒的目光,凝向桌案上那约十来个空酒坛子上。
他长叹“&nbp;人生就像这酒水,刚开始喝的时候,还有一股青梅子味儿很酸涩,但得喝多了,这味道就渐渐淡了下去。到最后,就像是喝白开水一样……”
黄昏的晚风夹杂着几分燠热。
一阵风吹拂着他顺长的黑发,容色是一如既往的俊逸若仙。神情肃穆中带着几分悲凉。
“&nbp;巡按大人好酒量。”陆鄞似笑非笑的看着桌案上那数个酒坛子。
“&nbp;陆千户你看到河对岸那栋小木楼了么?木质结构,坐北朝南,那门上规规矩矩的栓了个铜锁。莫纪明——工部水式清吏司郎中。说正经的,来姑苏的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世上哪会有这么傻的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听萧疏寒说完,陆鄞点头,也算是认同他的话。
只是霎那,陆鄞不经意间朝街市上瞥了一眼。
视线蓦然被一人凝聚。
天青绸衣,金丝蜀锦玄纹云袖,身姿欣长,眼尾上挑划出一抹残邪,神似山魈鬼魅、又如幽兰业火。这般俊美无俦,又有着几分鬼魅邪魅的男子,像是居于高山崖巅之上隐世的神仙,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腾地站起身来,顺着两层小楼上的竹木围栏纵身跃下,落地的一瞬间以足尖点地,身形平稳,轻功卓越。
天上突然飞下一个人,倒令崔晋昀身旁站着的,牟岳与羡安惊恐万分!!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拍着胸腔,看清楚来人的长相后才松了口气,牟岳说“&nbp;……小爷,咱以后出门可得看黄历。”他苦着脸。羡安憋声憋气的,同牟岳小声嘀咕道“&nbp;这是人啊、还是鸟人啊,那小二层少说也得十余米了,从那上头跃下来,没摔断个胳膊腿什么的也是……”
陆鄞背对着他们俩,也不知是否听到了,微微侧头,余光寒冷如冰,弄得本待说话的羡安识趣地收了声。
却并未理会他二人,甚至可以说一整条街道上的人几乎都被陆鄞所漠视,全然忽略掉。不过这不包括,一旁那俊美无俦、温文儒雅的翩翩佳公子,崔晋昀。
一个神色间波澜不惊,有着与年龄不大相称的沉稳。另一个俊美邪肆,狭长的凤目黑润幽暗,仿佛古井,一眼望不穿的深邃。
“&nbp;一别数日,不知义兄近来可好?碍于官家人这一身份,溪迟无奈、亦无法前去镜湖山庄探望兄长,兄长见谅。”陆鄞含笑而立,抱拳拱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