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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文人茶馆是清宁的,白天忙活的人都散了,黄昏后再来的多是有点家底亦或是有点格调的人,他们开这儿不是为了听曲儿,不是为了喝茶,就为了做出一副清贵的派头,摇着扇子消磨时光。
霍青霖和阿枝到的时候,掌柜已经上了灯,楼上楼下一派宁谧的昏黄,三两个闲人打着扇,四五个茶客小声嘀咕着什么。
茶楼二层的西南角,一个月白的影子看到他们同来,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然后挥了挥手绢,那就是何小玲。
阿枝和霍青霖不约而同地住了脚,对视一眼,眼睛里的东西是一样的:谨慎。
这是一种别样的直觉,但凡一个人经历过太多生死就会拥有这种别样的直觉,故而霍青霖是有的。至于阿枝,则是天生的敏锐。
霍青霖踩着腐朽衰老的木楼梯上楼,何小玲就在楼梯口迎着。见霍青霖来了,扯扯嘴角拉出一个精准的弧度:“霍帅好,阿枝姑娘好。”
“何小姐好。”
阿枝总是不待见她,却也不好太不给面子,掀掀嘴唇,只说了句“好”。
说是来听曲子,房间里只有一壶茶,两个茶杯。小二见阿枝来,又多添置一个杯子。
阿枝翻翻眼皮:“不用麻烦,怕有毒。”
何小玲诧异地看着她,霍青霖也有点奇怪,他隐约觉得她是在说上次去何小玲家里的事,可是她当时是不在的。
小二有点难堪,强笑着说:“客官说笑了,我们这是正经的茶楼。”
“你们是正经的,别人正经不正经就不知道了。”说着,有意无意打量何小玲。
何小玲脸色有点难看说:“姑娘的话过分了,小玲自然家室卑微比不过姑娘高门大户,但也犯不着受姑娘这般羞辱。”
“哦,得罪了。”阿枝口不对心地说。
何小玲对霍青霖说:“小玲此番请霍帅来就是想当面您道歉。”又对阿枝说,“姑娘来了也刚好,小玲也要向姑娘道歉。”
阿枝斜着眼睛瞥她一眼,总觉得有点不相信。
霍青霖问:“何小姐何出此言?”
何小玲说:“小玲仰慕霍帅,想与霍帅结交,故而前些日子让我那蹬三轮车的弟弟拉着我去见霍帅。想着让他装成事故,演一出苦肉计……不料却误伤了阿枝姑娘。”
霍青霖有点尴尬。
阿枝也很无语,这小狐狸精的脑袋瓜子怎么长的,怎么这么奇怪?
“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不早说,该不会过了这么久才感到愧疚吧?”阿枝斜着眼睛问。
“不怕二位笑话,实在是因为小玲近日遇到了麻烦。”
“什么麻烦?”
“什么麻烦也不管我们的事。”阿枝起身要走。
“小弟前几日跑晚儿,至今没回来,今天上午接到一封信塞在门上,让我拿两千大洋赎他的命。”何小玲哭着拿出一封皱巴巴的书信,果然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想让你弟弟活命,拿五千大洋来蒿里山。
“我哪里有那么多银钱,如今是真的走投无路,警察署的程长官不理会我,唯有求霍帅了!”
何小玲长得好看,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可阿枝怎么看都觉得她装腔作势,拉起霍青霖说:“那是你弟弟,警察署都不管,有我们什么事,走了!”
“等等!别走!”何小玲跪在地上哭求不止,“小玲什么都肯答应的,只要霍帅肯帮忙,小玲愿意伺候霍帅一辈子。”
“伺候一辈子?你想得美!”阿枝说道,“小狐狸精,你原就是这么打算的吧?”
“不,小玲的意思是,小玲愿意为奴为婢,伺候霍帅,伺候阿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