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词正在喝药,余光感觉到屋外站着一个人,她抬头看去,连皓月正迟疑地站在门口,迟迟沒有进屋。她蹙眉看向屋外,沒有说话,元襄顺着秦婉词的目光看过去,也瞧见了门外一脸紧张的连皓月,元襄走了过去,一把把连皓月拉进屋子,他拧着眉头道:“你站在门口不进來做什么。荣苏刚刚醒來,你沒什么话要对他说么。”
连皓月几乎是被元襄“押”到了秦婉词的面前,他一抬头,便看到了秦婉词那张虚弱苍白的脸,心中更是歉疚,握紧了双拳,对秦婉词低低说了一句:“荣苏,对不起。”这几天,沒有荣苏消息的时候,连皓月日日夜夜都在责备自己,都是他的错,他的鲁莽与冲动差点害死了荣苏,他明明很清楚,荣苏的身体一直算不得健壮,可是他还是打伤了他,而且,为了能救毕青,他明知道荣苏已经受了内伤可还是让他乔装进了兽园,今天荣苏受的伤几乎全都是因为自己。
连皓月心中对荣苏有千万个愧疚,可是凝聚在嘴边,却只能说出一句苍白无力的“对不起”。他知道这一句“对不起”对荣苏的遍体鳞伤來说根本微不足道,如果可以,他希望承受那些重伤的人是自己,可是他根本无能为力。
秦婉词静静地看着连皓月,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笑意,而后她却垂下眼眸,抖着憔悴的嗓音对连皓月道:“对不起,白鹿的事……最终还是沒能保护好毕青将军。”
秦婉词的歉意更加深了连皓月心中的歉疚,他几乎跪坐在窗前,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小声道:“是我的冲动与鲁莽害了你,荣苏,我对不住你。”
秦婉词轻轻摇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毕青将军的事情,你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皓月,我知道这样做你一定很难过吧。”
谈及毕青,连皓月的神情便夹杂了一份痛苦,当初白鹿猝死,荣苏被抓,毕青被贬,他本想为毕青据理力争,可是转而却想,一旦自己为毕青进言,得罪了纳兰隽,还有谁能够去营救牢里的荣苏呢。所以第一次,连皓月懂得了取舍,选择了放弃。
秦婉词叹息道:“还好,皓月,你沒有鲁莽行事。这一次白鹿的事情是元庭与印祯设计好了,不管那天晚上有沒有人去动白鹿的草料,白鹿都会死。这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元庭想要试探你罢了。”
元襄与连皓月听后大为震惊:“荣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婉词将那晚在兽园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同连皓月与元襄说了一遍,她道:“元庭和印祯都是几位谨慎的人,商议这样秘密的消息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元襄听见呢。我想,那天,毕青将军的府上,甚至是连府都会有人偷偷地监视,目的就是要看皓月的反应。元庭想要知道,在自己的命令和毕青之间,皓月究竟会选择谁。还好,我们终究沒有功亏一篑。”
连皓月许久沒有说话,他因为荣苏的话而深深的震撼,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肤浅与单纯。他试想着如果那一天沒有荣苏的阻止,他一定会冲过去告诉毕青这件事情,并且劝毕青不要冲动行事,那么那晚很有可能毕青会亲自去督查白鹿的草料,便会当场见证白鹿的死亡,到时候若有人存心陷害,毕青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而自己,则会被元庭猜忌甚至是遗弃,从其在朝堂上必定备受打压,好不容易获得的一切便要全部失去。
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整个胸膛装满了蓬勃爆发的怒气,这是一种极度冷静下的愤怒,这一刻,连皓月终于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这样的他不光救不了自己的前辈,还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好友。
“荣苏,我明白了,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的。”连皓月凝视荣苏,声音中透着与以往全然不同的冷静,甚至还有一缕森然,“现在的我沒有力量保护我身边的人,所以,我要拿到那份权力,首先就要选择放弃与隐忍,荣苏,我需要你的帮助。”
秦婉词定定的看着连皓月,看见他眼中透出的不同以往的坚定与阴冷,她知道面前的这个男子终于发生了变化了,是自己的受伤和毕青的流放让连皓月亦是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是连皓月,仅仅是这样还是不够的,要做到离漠的巅峰,光会隐忍还是不够的。你还需要成长,一次彻底的成长,我相信,下一次的蜕变不会太久的,很快,就要轮到你现在最为敬重的一个人了。
秦婉词对连皓月浅浅一笑,道:“我会帮你,既是为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藏在被褥下的手握起了拳头,对连皓月微笑的同时,秦婉词在心中暗道:申惠,你的死期也不远了。为了奕洵,为了我,还有我死去的孩子,这一次,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