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哪一个男子甘愿被人说戴绿帽,即便是萧奕洵也决不允许,此时他的神色也有些阴郁,看来也已经动了怒了。
纳兰媛姬心惊胆战地看着萧奕洵的方向,看见他平静的眉目下那冷凝的表情,实在是太过熟悉,这代表着萧奕洵已经极端的愤怒了。他越愤怒便越平静,所以也更可怕。
但是,这种情况下,萧奕洵却不能说什么。因为她确实是他曾明媒正娶的人……她不知道,面对这样的嘲讽,萧奕洵该说些什么。
而萧茵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他萧奕洵向来自傲,从不屑于解释,可如今他解释则代表心虚,不解释又要坐实这绿帽之名,当真是两难。
谁知,还未等萧奕洵说什么,秦婉词却放下了手中茶盏,抬眸看着前方,对萧茵笑了笑:“大皇姐刚刚说谁戴绿帽?”
谁都没想到这个时候,身为豫昭王妃的秦婉词还能笑得出来,萧茵明显愣了一愣,停了半晌,没有回答。
秦婉词修长纤细的手指划过玉瓷的杯沿,淡淡地笑道:“媛姬公主原本是离漠公主,深受国民的爱戴。如今离漠归靖,初期必定存在不少的矛盾,若有公主从旁协助定北侯,必定事半功倍。”
说着,秦婉词站了起来,离开了座位,走到了宴庭的中央,对着齐黛莹和萧睿,就这么跪了下来。齐黛莹脸色一变,忙道:“婉词,你做什么?!”萧奕洵也神色微变,想要站起来,却看见了秦婉词坚毅的神情,目光沉了沉,终于还是坐了下来。
秦婉词抬头,看着齐黛莹和萧睿,恭声道:“皇上,太后娘娘,我豫昭王府一心为了朝廷,奕洵一心为我大靖和平安泰而牺牲,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臣妾不才,离漠归靖的大事,皆是镇国公与萧玉辰的功劳,臣妾不敢居功。但奕洵为朝廷所做,皇上和娘娘都应看在眼里。纳兰公主一事,我一直有所耳闻。当初为了稳定我大靖与离漠的局势,靖朝与离漠和亲。奕洵强忍丧母失妻之痛,为了朝廷稳定,而娶纳兰公主。与公主相处三年,怎会没有一丝感情?如今为了离漠的治理,奕洵又深明大义,将公主送回离漠。他如此尽心尽力,为何还要被人构陷取笑,甚至用绿帽这样低下粗鄙之语侮辱呢?”
不少的人听了秦婉词这一番话,停下了自己的议论,安静了下来。萧承哲看着一人跪在大殿中央的秦婉词,神色不悦:婉词,你可真是厉害。当初三皇兄娶纳兰媛姬,分明就是看中了纳兰媛姬背后离漠的势力以及恶心我一下。到你口中,却变成了稳定靖朝与离漠的局势,为国分忧了。
秦婉词似乎越说越委屈,眼里已盈盈含泪,她继续道:“皇上,太后娘娘,奕洵的性子高傲,遇到这样的事他从来不愿解释也不屑于解释,所以每每被人误解,每每都要受着非议。他身为亲王,对于这些事情必然不能斤斤计较。本来身为豫昭王妃,我也是该随着奕洵的意思,不去在意,不去理会。可是……”她停了停,语气深情而坚定,“我到底是她的妻子,怎能看着自己的丈夫受辱而无动于衷?有些话、有些事,奕洵不能说,但是臣妾却要为他说。”她恭敬地向齐黛莹和萧睿叩首,道:“皇上、太后娘娘,臣妾今天在这里,请陛下和娘娘给豫昭王府做主,给奕洵做主。”
齐黛莹见秦婉词如此,大为震撼。萧容峥见了,神色也变了一变。这是秦婉词第一次对齐黛莹行这么大的跪拜礼。从前,齐黛莹身为太子妃和皇后的时候,因为她们关系亲密,秦婉词从不需要行此大礼。往日里,豫昭王府的势力在渐渐坐大,齐黛莹自己也并不是感觉不到。身为豫昭王,萧奕洵自身的地位与个性就代表着他不能示弱太多。因而,萧容峥有把握,齐黛莹对豫昭王府的信任迟早会慢慢被消耗掉。但他没料到,秦婉词回来了。她的归来,不光为萧奕洵带来了整个离漠,还给了他一个他往日极难做到的事——对齐黛莹表示依赖的敬重。
今天,秦婉词为萧奕洵这一跪,给了齐黛莹极大的尊重,显示了豫昭王府对皇帝与太后的敬重。也对齐黛莹表示了豫昭王府对这位太后的依赖——出了什么事情,还是需要她这个大皇嫂来出面解决。
安颜静静地看着伏跪在地的秦婉词,清瘦的身姿在大殿中央显得有些单薄无力,可那份气势与气度,却无一人能够忽视。安颜的眼里颇有几分佩服和赞赏的意味,她轻声地对着萧容峥道:“容峥,看来,在离漠这几年,婉词的水平高了不少,奕洵这回可真是得到了一个大帮手啊,以后,我们的麻烦可要多着了。”
萧容峥平静地笑了笑:“本来一个奕洵就够麻烦了,再添一个秦婉词,还真是个大麻烦了……”他看了看前方的齐黛莹,道:“婉词如此,太后必定不会坐视不管。这次群臣的发难,终究是豫昭王府大获全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