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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离开了树林,在旷野荒原中前行,没有了老鳇鱼做向导,没有了冬子做解说,我已经不知道身处何地了,甚至连方向感都已经完全迷失,只觉得到处都是无尽的荒原,荒芜的草场和耕地,朽烂废弃的村舍和房屋,杂乱的灌木丛,极目远眺,能够隐约看见极远处,有着一些弃置的高楼,歪斜的电线杆。
这里竟似乎是一个完全被人遗忘之地,看那些废弃的田舍,荒芜的莽原,有种穿越时空,回到了百年前的岁月一样,但看那高楼,电线杆,却又有种到了乡下田间,远眺城市般的感觉。
阿生在旁指着这荒芜的大地,对我说,这里就是江东六十四屯惨案的遗址。中国人在这里经营了数百年的历史印迹,现在却都已经被当年的殖民者的血腥和罪孽所抹平,如今这些荒草下所掩埋的,就是百年前的中华故土,可是现在,我们却已经成了非法的越境者。
他说,那边远处的高楼和电线杆,也已经是被遗弃的了,现在俄罗斯在远东地区的人口日渐减少,以后这里将成为一片荒地,当年的江东六十四屯,恐怕要永远成为历史遗迹了。
我们两个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潘海根走在队伍中间,却一声不吭,只是不住的观察着地形地势,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潘爷,咱们这是往哪个方向走,你认得路?”我走到他的身旁,出声问道。
他却摇了摇头,并没有看我,而是继续往四周打量,同时回道:“如果我认得路,就不必找向导了。”
我晕了一个,不认识路,那这是瞎走什么呢?
他随后又说道:“不过也不要紧,在这里,即便认得路,也未必能找到咱们要去的地方。”
他说话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全身心的在观察,我心里暗想,难道他知道什么标记,或是有地图?
“潘爷,既然你不认识路,那干嘛还眼睁睁看着老鳇鱼他们走了,现在过去这么久,咱也走远了,你确定他们还能回来?”
潘海根这才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我,说:“他们是我的伙计,叫我潘爷没毛病,你就叫我潘叔吧,听着舒坦。”
我顿时无语,心想我叫你潘叔,你舒坦了,我还不舒坦呢。
“别,那么叫不是把你叫老了么,再说我要是管你叫叔,你可就得处处照应我,那样不利于团队协作,要不,我就叫你老潘得了。”
“行啊,老潘挺顺耳的,哈哈……大奎,你去前面探探路,看看地形,其他人原地休息。他娘的,这鬼地方到处都是平原草甸,连个土包那么大的辨识物都没有。”
老潘一声吩咐,大奎应了一声,把背包卸下,往地上一丢,甩开大脚丫子就往前跑去,他身高体壮,一步迈开都有普通人两步,脚力居然很快,只一会的功夫,他的背影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看来这几个伙计,各自都有不同的特长和技能,组合在一起,倒是一个不错的团队,看他们对老潘言听计从的样子,应该也都是老伙计,老搭档了。
我们几个都原地坐了下来,在这茫茫无边的荒原跋涉了一上午,我也累坏了,背靠着一棵树坐下,忽然就有种倒霉透顶的感觉,心里暗暗咒骂,我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休息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大奎连跑带颠的跑了回来,骂骂咧咧的说:“潘爷,他娘的前面是个烂草塘子,不知沤了多少年,表面一点都看不出来,差点我就陷进去,捡了条命啊……”
我这才看见,大奎两条腿上脚上都沾了不少湿泥,黏糊糊的,显然刚才是中招了,潘海根皱了皱眉,对阿生说:“还是你来吧,你看看,咱们该往哪里走?”
阿生点头站了起来,往周围看了看,又观察了一下大奎,忽然蹲下身,用手扒开地表土层,用手捻起一点土壤,看了看,又凑在鼻子下闻了闻。
我好奇的看着他,就见阿生在那里思索了片刻,便站起身,手指着一个方向说:“五百米外,一定有地下水。”
潘海根点了点头,似乎很是相信他的话,冲我们一摆手:“起来了,出发。”
我起身随他们继续出发,随口嘀咕道:“地下水,找地下水干什么?”
阿生淡淡道:“有水的地方,就有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