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亏待过就好。”阿敏慢条斯理地清理着手上的油渍,“你说我养条狗,危急时刻它还会出来呲呲牙,叫两声,可你们呢?今晚我被人追得遍地逃窜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说到这里,阿敏火气显然上来了,抬起右腿,一脚踹在乌达的肩膀上,这一脚看上去全无力道,仍将乌达踢翻在地,乌达在地上打了滚,翻身而起后,仍旧跪在地上。
“啧啧,阿敏这威风可大得紧。”一旁看热闹的志文叹道,任谁都能看出,这个叫乌达的统领,受了阿敏那全无力道的一脚后,倒地打滚等等,都是不愿让阿敏难堪,顺势为之的。
“化外蛮夷。”柳才却有些不屑,“除了主子都是奴才。”
经过这些天与镶蓝旗的接触,涿鹿商社诸人对他们的上下尊卑多少有些了解,柳才的话没说错,整个镶蓝旗,都是一级级主子加奴才的结构。
除了阿敏和他的几个儿子,还有最下层的汉人,其他人都是身兼主子和奴才的双重身份,作为主子,对奴才的一切,包括身家性命都是予取予求。
(说点题外话,黄台吉加强汗权的努力方向,就是要做整个建州女真唯一的主子,让什么大小贝勒、各旗旗主都成为他的奴才,自然遭到了代善、阿敏和莽古尔泰这几人或明或暗的反对,不过在真实的历史上,我们可以看到,他成功地做了那个最大的主子。)
这与中原的理念大不相同,儒家虽然讲君臣父子夫妻,讲究上下尊卑,但那是讲究各行其事,做好自己的本份,上位者并不能对下位者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举个很简单的例子,男子若想休妻,也得妻子有七出的过错方可。
是以涿鹿商社诸人,对这种动不动就自称奴才,动不动就下跪的景象很不感冒,尤其是在志文的引领下,涿鹿山内部跪拜行为大为减少,就更不习惯了。
阿敏踹了这一脚之后,不但不解气,火气反而更大了,乌达刚跪好,雨点般的拳脚就落了上去。
“主子息怒。”乌达也不多说,只跪在地上任阿敏施为。
过了好一会儿,阿敏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说罢,乌达,你等迟迟不到,是不是盼着我死啊?”
“奴才冤枉啊,主子。”乌达刚才被打都很硬气,这会儿一听阿敏此话,却是连天叫屈,“奴才在牛录中察觉有变,就赶紧召集各巴牙喇,随后一路循着火光而来,只是主子你知道的,咱们巴牙喇甲胄沉重,是以”
乌达在镶蓝旗中统领最为精锐的巴牙喇,算是阿敏的近卫头子,与达吉布一样,都深受阿敏倚重,只是今晚不由他轮值,才没能随侍阿敏左右。
“行了行了,废话就别说了。”阿敏挥手打断了乌达的话,这些他如何不明白,巴牙喇作为重骑,穿戴麻烦,骑在马上也跑得不快,还费马力,这个时候追慑到此,也算正常。
他刚才所言所行,一则纯是发泄下心中怒气,二则嘛,乌达的忠心他虽然不怀疑,但也得不时敲打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