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子孙火思丹成为契丹新一代的王,称为英武威远可汗。统率部族渡过艰苦的冬天,王权得以巩固,正是意气风发之际。
还未待开春,便遣了求婚使来高芒,要续前约求娶昭阳公主。求婚使带来了良马一千匹、黄金五千两、珍玩珠宝不计其数的豪华聘礼。
与淳和婚礼的热闹喜庆相比,这支送亲队伍肃穆、庄重,甚至还有一些悲壮。
最前面的是昭阳公主的凤辇,华盖簪缨,一百零八颗圆润的珍珠串成的珠帘,将昭阳公主的娇颜掩映其中,看不真切她的面容。
旌旗飞扬,负责护送的神武军军容整肃,红缨枪的枪尖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跟在其后的上百辆大车里,满满当当装满了公主的嫁妆。除了民间常见的陪嫁,还有医术诗书典籍、烹饪调料、各色谷种数十种、各行匠人数百人、乐师大夫数十人、文士数十人。另有宫女五十人、太监五十人,整个车队,延绵数十里。
最后面附翼的,是各大商队组成的车队。契丹的毛皮、马匹、铁器,一旦运回高芒,便有着丰厚的利润。契丹已乱了好几年,除了武力雄厚的镖队,无人敢去契丹走商。
如今有昭阳公主和亲,神武军、契丹王庭亲军两大精锐护送,可谓比任何时刻都安全。这样良好的商机,商人们岂可轻易放过?
在京中有数的大商行,比如老牌的贺家商队、新近崛起的徐家等,纷纷组织了丝绸、茶叶等货物,准备前往契丹。小商行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或三五成群,或两两结伴,采买了货物要去契丹贩卖。
曹皇后站在端门之上,看见昭阳公主的和亲车队蜿蜒离去,默默流下两行清泪。她将手藏在宽大的袖袍之中,手心被自己掐得通红。
庆隆帝伸过手,将她的手指从掌心掰开,长叹一声道:“华英,高芒还有内患,不得不舍去昭阳。是我的错,才会护不住我们的女儿。”
只有以昭阳的能耐,才能将契丹稳住,或许还能大有作为。跟去的那数百人之中,藏了数十名影卫,到了契丹后,只听昭阳一人调遣。这才是嫁妆当中,最精华的部分。
庆隆帝的野心,不止是和亲,而是要将契丹分化、同化,最终纳入高芒的版图。
昭阳走了,太子和齐王逐渐形成势均力敌之势。无论底下如何波涛汹涌,但朝中看起来恢复了平静。
今年是大比之年,庆隆帝点了文坛宗师、吏部尚书柳伯承作为总提学官,掌天下科举之事。天下十二道,几百个州府,进入了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
夏末,苏州码头,一艘客船缓缓在岸边停靠。
孙智韬负手走出船舱,相较半年前,眸子中比同龄人多了几许沧桑、几许落寞。在松溪书院攻读了一年多,对四书五经烂熟于胸,写出的策论鞭辟入里,涂山长看过,也为之叫好。
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忧郁落寞的神情,加之益发内敛的儒雅气质,从他下了码头开始,便吸引了无数小媳妇爱慕的目光。
墨竹跟在他的身后,少爷付出了多少,有多辛苦,只有他一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