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曼珍的俏颜之上腾起一朵红云,抬脚冲着他穿着的金丝闪缎软底皂靴,一脚踩了下去。
她本是弱质女流,这一脚下去力道有限。但刘祺然连忙配合着她,抱着脚原地跳了几下,口中叫道:“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自家世子爷娶了妻以后,越发丢人了。长随高义两眼望天,恨不得举个牌子写上我不认识他。
雨燕在涂曼珍身后低头轻笑,带路的青萝笑得肩膀一耸一耸,受门的婆子忍俊不禁,连忙咳嗽几声掩饰。
涂曼珍瞪了他一眼,回身问青萝:“垂花门附近,可有什么说话的地方?”
青萝忍了笑,屈身回话:“回表小姐,就在这附近有一处偏厅。原是女客带着的仆妇歇脚的地方。眼下府中没有宴客,那里倒也清净,就是委屈表小姐了。”
“哪有什么委屈,我们这就过去。”
进了偏厅,青萝到就近的茶水房沏了茶过来。“这个地方简陋,招待不周还望表姑爷海涵。”
这里的茶水房便是用来招待下人仆妇的,不过图个解渴,能好到哪里去。刘祺然不以为意,端过茶水抿了一口,道:“既然图个便利,哪里有那么多讲究。都下去,我们说说话。”
几人退下,青萝还有别的差事在身,便回了致远居。雨燕回身掩了房门,在门口站了,和高义两人大眼瞪小眼起来。
过了片刻,房中传来“嘭!”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传出刘祺然的声音:“可恶!我这就去收拾他,竟敢将我的话当做耳边风。”
雨燕只是听过刘祺然的凶名,还是第一次见他发火。不禁瑟缩了一下。高义看了她神情惊惧,想要不管却又于心不忍,便安慰了一句:“你莫怕,世子爷就这个脾气。他不是对世子妃发火。”
听刘祺然的心腹长随这样说,雨燕的一颗心才觉得安定了一些,冲他感激的笑笑。
“你给我坐下!”果然,随着涂曼珍一声清亮的呵斥声,刘祺然的声音低了下去,没了声响。
房中,涂曼珍压低了声音,急急道:“你当我不想收拾程景皓这个人渣?可如今形势比人强,母亲说了,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有理都会变成无理。当务之急,只要拿到他的口供便好。”
刘祺然一口郁气憋在心头。当日从南通巷回去,见程景皓怕得屁滚尿流的样子,他还以为解决了问题。没想到,他当真不是个男人!竟然要从自己妻子身上找补回来。
这些年,三教九流的朋友刘祺然交了不少。哪怕是最底层的污糟人,也是堂堂血性男儿,还未见过只会欺负女人的人渣!
其实,底层也不乏打娘子的人,甚至逼着妻子去接客赚取生活费的人也大有人在。只是,以刘祺然的脾到的朋友也都是性情中人,他未曾真正见到那样的人渣罢了。
这样想着,刘祺然已经在心头把程景皓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那些不伤身子,却能让人痛苦不堪的酷刑轮流在他脑中出现。
程景皓啊程景皓,爷让你试试,你就当真敢试试?这回不能伤你,爷先找补点利息回来,得让你知道,爷这个混世魔王的名头不是虚的。
看着刘祺然嘴角扯出的阴冷笑容,涂曼珍浑身一颤,忍不住为程景皓的命运默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