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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厚的夫人不明白,为何在这样一片喜气洋洋中,他偏偏做出了乞骸骨的决定。
“老爷,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子孙们想想。底下最小的几个孙女的婚事还没着落,这一回乡,哪里还有什么好人家。”
听了他的打算,朱老夫人忧心忡忡。
在家中,朱自厚没有在朝堂上那等老态龙钟之感,两眼一瞪道:“妇道人家,你懂得什么?”
“按你的打算,嫁了孙女还有重孙女,何时是个头?”
朱老夫人为之语塞,她确实是这样打算的。朱家在京里扬眉吐气了几十年,世家权贵家的女眷见着她也要敬上三分。
不趁这个时候将子孙们的婚事定下,待庆隆帝收回了朱自厚的权柄,那些人哪里还会将朱家放在眼里。
不过在家里,朱自厚向来是说一不二。他这么说了,朱老夫人也只好打住话头。
“儿孙自有儿孙福。”毕竟是老夫老妻,朱自厚就多说了几句:“你操得了那么多的心?”
“他们不争气,眼下嫁得再好也立不起来,最终还是要靠各人的本事。到时你我百年归天,眼一闭腿一蹬,还管的过来?”
听他这么说,朱老夫人便知道他心意已定,当下不再多说。
……
刑部大牢中,人犯塞得满满当当。原本只关十来人的监牢里,活生生的被挤进三十来人。莫说睡觉,就连半靠着都困难。
牢房里面的气温难闻,阴暗潮湿,加上便溺的味道。往日这些养尊处优的老少爷们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头,顿时怨声载道。
直到前两日将关家的百八十口人全部拉出去斩了,牢房才算空闲了一些。留下的人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一天屠刀就落到自己头上。
庆隆帝下了旨,但高家、程家的人在牢中还不知道消息。狱卒也不耐烦和这样牵扯进谋逆大案的犯人打交道,都躲得远远的。
加上今日庆祝北地大捷,更加无人理会、管束他们。
曾经的安平侯府世子,此时蓬头垢面,再看不出以往的风采。给他们府上顶罪的罪证中,有大部分都是他帮废太子做过的事。
没想到,从龙之功没捞着,反而到了如今的地步?
他默默坐在草席上,父亲已经被斩首,安平侯府过去的辉煌是再也不用想。眼下要想的,是如何保全程家人的性命。
只不过,他眼下想了也无用。
夜色渐深,随着哗啦一声锁链声响,有狱卒打开牢门,喝道:“程景皓在哪里?快出来!”
程景皓缩在墙角一片茫然。前段时日,他还在发愁往日京中一起玩乐的人,都不再叫他。现在,竟然被关在这里,前途未卜。
这让他实在是没有反应过来。
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他便条件反射一般走了过去,答道:“我在这里。”
狱卒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为他双手加上镣铐,命令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