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得好,“如果错过太阳时,你流了泪,那你恐怕也要错过群星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铁风也不可能再重新练过一套剑法,况且就算他提出,铁无发也绝不肯教,因此只得一条路走到黑,不求立名于江湖,只求看看这垃圾剑法的尽头,会绽放出什么样的霸王花来。
但从此,铁风见了铁无发却半点好脸色也没有,而铁无发对铁风剑法的练习,也是逼得越来越紧了。
只有两人的小四合院,也因此变得热闹了起来,吵吵嚷嚷每日不断。
一日,铁风从采矿归来,在山里玩了两天,心情大好,但毕竟在山里睡得不安稳,也略有些疲惫。
“老头,我回来了!”
将一筐灰铁矿重重的放在了院子后门旁,铁风便边喊着话,边向自己的屋中走去。
宅子不算小,有五个房间,一个院子,加上正门处的宽敞的铁匠铺子,少说也有方圆数百米。院子里还有颗二十来年的橘子树,正值花季,花色洁白,一朵五瓣,阵阵清香飘扬。
从后门进来,左手边并排三间是卧房,离门最远的是铁无发的,门口零零散散摆了些颜色各异的矿石,多是以深色系为主,其中最多的,便是铁风篮子里那种灰黑色的粗铁矿。
离门最近的便是铁风的住处,门口散着一些碎木屑和一口大缸,铁风美其名曰“聚宝缸”,猎龙镇靠林不挨水,稍微院子大一些的人家都以此做贮水之用。
第三间卧房常年空着,本来铁无发是想着铁风将来娶了媳妇,给亲家搬来住。却不想这小子一天没个定性,一天到晚就知道跟自己对着干,想来以他的性子想娶到媳妇,多半要靠自己重金去求人家了,索性这个房间便堆些杂物,门口撑了三竿衣服架子,零零散散的挂着几条麻布衣服。
右边两间是库房与打铁房,面积要大一点,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房门紧锁。
铁风见喊了一嗓子没有回应,也不理会,径直的走到了自己房门前。
“着!”
铁风刚推开房门,只见一根茶色鸡毛掸子对着自己的胸口急急点来,这一下很是突兀,使人手足无措。
仓促之间,来不及过多思考,上身向后急急一坠,双脚抓地不动,整个身体后弯成了一个拱桥般的弧度,将将的躲过了这突兀的一击。还不待铁风回过神,那灌注全身重量的双脚,却被一根粗绳子悄然绑了起来,那绳子刚刚绑紧,便极速的向屋顶的方向抽去,顿时使得铁风重心顿时不稳,连人带绳子飞了上去,倒挂在屋子的横梁下面,好似一块待熏的腊肉一般,荡来荡去。
铁风缓过神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倒着的猥琐笑容,看到这般景象,铁风顿时就大骂了起来:“你这老不死的,又捉弄小爷,快快将我放下来,要不然我定要将你的破炉子给炸了去!”
“啧啧啧,就你小子这两下子,不好好跟我练武,还一天到晚嚷嚷着什么外出闯荡,到时候恐怕你咋死的都不知道。”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铁风耳边缓缓的响了起来。
“呸呸呸!小爷我行的端,坐得正,自然会闯出一番名堂,哪像你这老不死的这般阴险猥琐”
铁风愤愤不平的叫到。
“嘿嘿,既然老夫阴险猥琐,那你便在这一身正气的吊着吧,哈哈哈。”
随着笑声渐渐远去,铁风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再次大骂到:“你这老年痴呆,老变态,老神经病,天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还打什么铁,最应该回炉重铸的就是你那脑子!”
不过无论铁风骂的多大声,回应他的也只有屋子里的一片寂静。
十六岁正是雄心壮志的年龄,铁风更是一个管不住的性儿,两个月前便开始一直嚷嚷着要出去闯荡一番,不想留在这猎龙镇混日子,却不想被铁无发一口回绝,更可恶的是,理由依然是“你那三招剑法都使不出来”,这简直是个魔咒,铁风每每听了气都不打一处来。至此之后,铁无发也时常给他灌输“江湖险恶哪有家里好”的道理,但铁风却坚信以自己的手段,必然能创出一番天地,铁无发为了打击他膨胀的自信心,因此便时常捉弄铁风,意图展示“险恶的江湖”。
“嘎吱,嘎吱,嘎吱”铁风见骂了许久也没有回应,便在屋子中荡了起来。这屋子不大,就一张床,一个装衣服的小柜子,一张桌子,桌上一柄烛灯,但因铁风好武不好文,这蜡烛倒是一年到头也换不了几根。
“差一点了,再加把劲!”对着那桌子上距离已不到自己半尺的灯座,铁风心中念着,脚下使力,使自己荡的越来越高。
三寸。
两寸。
一寸。
正待伸手一把就要够着灯座的时候,一颗小石飞过,只听得“啪”的一声,绳子直接断成了两截。而此刻在空中无从借力,直愣愣的对着桌子撞上了过去,亏着铁风灵活,在脸和桌边即将进行亲密接触时,一掌对着桌子拍了过去。但饶是如此,依然不免以一个狗吃屎的姿态,重重的栽在了地上。
“嘿嘿,老子给你放下来了,还不赶紧说句谢谢”那极为欠揍的笑声,又从屋子门口缓缓传了进来
“谢,谢你大爷!”铁风捂着下巴,对着门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铁无发恨恨的说到。
“呦呦呦,小子嘴还这么硬,看来挂的还不够久啊”铁无发说罢,便向着铁风缓缓的走过来
“嘶杀人了,救命啊,来人啊!”
铁风刚才那一下摔得是七荤八素,现在浑身都使不出力来,若此时铁无发再将他吊起来,当真是半点也反抗不得。想到平日里他的极为不人道的作风,铁风一时间大叫连连,但确是半点不想求饶。
“滚!别搁那鬼哭狼嚎了,叫人家听了还以为我有什么不良嗜好似的,没事了就别装死,赶紧过来帮忙,有大生意上门了!”说到“大生意”三个字的时候,铁无发眼中似乎都放了道光,露出一脸财迷般的表情。
虽说铁风百般不愿,正事却不能耽误,爷俩一直都以这铁匠铺为生,此刻有大主顾上门,不由得都来了精神。
“客官,要挑些什么。”
看到对着铺子里浩浩荡荡走进来的十来号壮汉,铁风满脸堆笑的说到。
“小子,有什么结实点的兵刃给我们挑过来些。”
为首一名劲装大汉进到铺子来,皱着眉扫视了两圈,似乎很担心这乡野小店兵器的质量
“好嘞,各位稍等一下我就来”
说罢,铁风就回头进了平日了堆放兵器的库房中,没过一会,便拾了一箩筐的兵刃出来,“哐当”一声,放在了那群壮汉的面前。
为首的那人见这么一箩筐兵刃,随手挑了一把长刀,握在了手中细细把玩,边把玩着还一边瞥了瞥铺子里一老一小两人。
没过得多久,只听得“啪”的一声,那柄长刀顿时断成了两截,一截在壮汉的右手间握着,而另一截,则被他牢牢的夹于左手双指之间。
“恩?”
那为首的汉子双眼微微一眯。
“我说挑些结实点的,你是听不懂么?”
为首的大汉瞪着铁风,疾言厉色,一副要发飙的样子,对着铁风吼道。
一旁的铁无发看到这般情景,慌忙走过来赔笑到“客官,您别着急,小孩子不懂事。咳咳,你赶紧过去把我前些天打的那两个结实的兵刃拿来。”说罢,对着铁风使了个眼色。
过了不一会,铁风便左右手各提着一刀一剑,小跑了过来,对着那个劲装大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到:“大爷身手真厉害,您再看看这两把您合不合手。”话音刚落,双手将这一刀一剑剑柄朝上,轻飘飘的对着那大汉平举了起来。
看着眼前朴实无华的刀剑,大汉不屑的“哼”了一声,已经开始琢磨要如何勒索这家小铺子了。
“啊呦!”
伸手一提之下,却没想到这两把兵刃奇重无比,本来以他的力气,平日里倒也算不得什么,可是先前见到眼前的小伙计如此轻易的举起来,便对这两把兵刃的重量着实大大的低估了。一时之间,来不及调整重心,双臂一发力,整个人都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铁风面前。
看到先前摆着天下老子最大架势的高大汉子如此狼狈,铁风忍不住“扑哧”的笑出了声。
莫说铁风,就连那大汉后首的一干壮汉,此刻都是略有些忍俊不禁,感受到了众人戏谑的眼神,为首大汉不由得羞愤不已,对着铁风的脖子就抓了过去。而铁风却极为淡定的不闪不避,笑吟吟的看着他。
等到壮汉的手掌距离铁风不足半寸的时候,一个身影却极速的闪到了他的的身前。壮汉仓促之下来不及做出反应,一头便对着身影撞了上去,而这一撞却好似撞到了一座铁山一般,顿时间头晕眼花,鼻血长流,极为狼狈。
虽说为首那人后面的汉子们,之前也有些觉得好笑,但此刻见到大汉吃亏,都齐齐的上前一步,不善的盯着这老少二人。
爬起来抹了抹鼻子上的鲜血,他自知今日是撞上了铁板了,愤恨的蹬了两人一眼,对着后面众人摆了摆手:“等等!”
“我们今日恩今日有要事在身,今日不和他们计较。”说罢,就急急的往门口迈去。
“客官稍等,您后面的弟兄们还没有兵刃,不如将这筐子兵刃带了去把”只见铁无发抢了一步向前,一把握住了那个大汉,很“贴心”的问到。
感受到手臂上的力道,大汉不由得脸顿时涨得通红,碍于面子强忍着没有喊出来,看着眼前这猥琐邪恶的老头,不得不极为羞辱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还装作很酷很大方的样子,交到了铁无发的手中,付完之后还不忘狠狠的说句“给我包好了!”
“客官,小店概不赊账,您这才够一半的。”说完这句话,铁无发手中的力道又大了一分,笑容却是更灿烂了。
“你!”大汉愤怒的瞪了一眼这个矮小壮实的男子,他此刻终于意识到了谁才是敲诈勒索界的扛把子,但此刻却不得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又极为心痛的掏出了一张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银票,交了出来,而后逃命似的奔向门口。
“客官,您的兵刃忘了带啦。”那汉子刚逃出大门,铁风的声音便清亮的响了起来,传到大汉的耳中,可他此时哪还敢要什么兵刃,连滚带爬的逃离开来了,几乎要气得吐出一口老血。
“嘿嘿嘿,小子,今日收成不错,老子请你出去好好吃一顿”那些壮汉走后,铁无发又露出了那标志性的猥琐笑容,对着铁风说到。
像这般场景,在这过客驳杂的铺子里已经上演了许多次,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拳头大的说的算,那些自恃有几分实力便来闹事讹诈的人们,统统都成了这一老一小的取款机。
“切,要吃你吃,小爷我可不奉陪。”显然铁风对着之前自己被倒吊的事情还耿耿于怀,瞥了瞥嘴,便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着那慢慢走远的背影,铁无发嘟囔了一句:“霍,这小子脾气还见长了。”
刚到了房间,铁风百无聊赖闭着双眼便的对着床扑了上去,还不待他多享受一刻这难得的静谧时,一个少女的尖锐叫声响了起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