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做过无数恶事,取人性命更是如同家常便饭一般,但唯独一事,让渺苍天难以忘怀——
那便是亲手杀死了对他有大恩的金枯莲。
当年初来北荒,行事张狂,想着凭借一身高明武功,独自便能灭了执法堂,因此到处杀戮,结下仇家无数。
那时若非因为金枯莲数次相帮,恐怕自己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有一次自己惹了了不得的势力,人家打上了门来,甚至将金枯莲的妻女都擒了,威胁他交出那人神共愤的弟子。
而金枯莲却只是面不改色的说了句:“伤我兄弟,先踏我尸!”
他那时瑟瑟发抖的躲在内堂,永远忘不了金枯莲妻女被辱时发出的哀嚎,更忘不了金枯莲敢得罪天下,却要对自己庇佑到底的坚韧眼神。
在某一刻,他甚至都想过,自己先辈和执法堂的仇怨都数百年了。
要不就算了。
但那代代相传的誓灭执法堂的誓言,却如尖刀一般时时刻刻刺的他心脏发疼。
而那来自于骨子里的疯狂,也容不得他安稳一世。
金枯莲虽说对自己一向护佑,但却绝无想和执法堂开战的心。
渺苍天想了无数种方式,终究没有其他选择。
于是,那年他自己发狠,服了剧毒,并派人告知了金枯莲——自己被人下毒所害。
金枯莲得知消息,不惜大损功力,独身一人飞来相救。
就在他功力大散,虚弱不已却还在问自己“感觉如何”的时候,自己却早已服食了解药。
闭上了双眼,泪水在夕阳下散出了晶莹灿烂的水花,而双手却使出一套已经练得娴熟无比的“七擒七打”,直接将这世上对他最好的可怜老者,以一种惨烈且痛苦的方式,悄悄的送离了这无情的世界。
“停手吧……”
金一刀看着那巨大的火球,感觉整个天地都陷入了一片昏黄,就好像他那混沌不堪的内心。
“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别再多添杀戮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如何补救这一生的荒唐。
但无论如何,此刻却再不该与这执法堂分出个死活了。
那是金枯莲在泉下绝不愿看到的。
“金掌门,我对不起你的父亲,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火莲派……”
“但我也有我的使命!”
渺苍天在这般强力透支之下,心神已经收到了影响,说着说着便神色再次狰狞了起来。
“此生我见不到执法堂覆灭之时了,但今日,这些统领,执法者,还有那姓风的老东西,都必须要为我陪葬!”
秋风呼啸着更急,吹走了过往,却带来了一重重的凄凉与孤寂。
金一刀摇了摇头,双手覆上了一层金黄之色,一步一步的走向前去,看了看那先前被弹飞在地的重锤,又看了看渺苍天那沾满血污的背心。
“渺长老。”
“我最后再叫你一声渺长老。”
“你我之情,此刻绝断!”
那金黄色愈发灿烂,一股凌厉的劲风四散荡出,宛若万千利刃,刮得人头脸生疼。
“这招‘黄龙贯心刃’是你所授,当年你说过,‘此法可破万物,但锐气过盛,每使出一道火锐之气,心脉就重创一分,且无可恢复,一生之中最多使出三道,否则轻则心智失常,重则心脉断裂而死,非到紧急时刻万不可轻用’。”
说话间,金一刀双手金芒大灿,犹如金仙降世,人还未动,便先发出阵阵呜声。
一股凌厉的气息,在场间悄悄蔓延,弥漫到了每一处的草石,也弥漫到了每个人的内心。
“若三道齐出,不知你这大阵可否挡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