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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一大早起,许岚便已经抄了两卷经书,放下毛笔时,这手腕都微微有些发酸了。
这几日府邸那些流言蜚语,身边的丫鬟虽避着不扰她烦心,可她也知道,眼下说风凉话看她笑话的人不会少。
孙姨娘为着这事儿,神色也有些不济,只太太执掌中馈,这些年孙姨娘也都是在太太手里讨生活,这心里虽说有些犯嘀咕,也不敢闹腾到老爷那里去。
“姨娘,这事儿也是女儿点了头的,太太并未为难女儿。您切不可听外面那些人嚼舌根,和太太生了什么嫌隙。尤其是您身边侍奉的丫鬟,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失了规矩。”
这几日,类似的话许岚没少和孙姨娘说,当然她也知道,只还是不放心,多叨唠几句。
孙姨娘看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嘀咕起来:“你呀,怎么这么没心没肺。这事儿原也该和姨娘商量商量的,怎的就做了决定。你告诉我,是不是太太……”
孙姨娘是怎么都不理解,平日里女儿虽说性子温吞,可也不是丁点儿心思都没的,固然没和许蕙一般会在老夫人面前讨巧卖乖,可也知道,女儿家嫁人是最大的事情。之前滢姐儿因为大姑娘的事情被太太抬举,女儿心里也不是不忧心,可怎么这会儿,竟然就这么乐呵呵的同意了这门婚事。
倒不是说这高秀才不好,只是孙姨娘觉得这样多少有些委屈女儿。高秀才不同于那些高门大户,这过去了,凡事都得亲力亲为,比不得别家几代的积累和根基。
何况,现在阖府上下都知道,二太太二太太萧氏有意撮合五姑娘和高秀才,有了这一档子事儿,即便太太打骂了几个丫鬟,可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想起这些,孙姨娘就忍不住的想抹眼泪。
有句话说什么来的,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尤其是那日五姑娘往许老夫人那里闹腾一场,郡主也搅合了进去,孙姨娘更加觉得,自家闺女这婚事碍眼的很。
老夫人和郡主那般闹腾,太太愣是绷得住,可回过头,便把岚姐儿指给了高秀才,难不成,太太是用岚姐儿的婚事来向老夫人示好?
孙姨娘越想越是不顺心,她怎么都不理解,女儿也不是睁眼瞎子,怎的就同意蹚这浑水了。
见姨娘这么问,许岚的脸色突然染上了几丝红晕。
她忙伸手拿起茶盏轻抿一口,“姨娘,这天儿真是渐热了。估摸着这些日子,各处前来选秀的女子都该聚到京城了。”
听女儿提及选秀,孙姨娘这心里才终于是缓和了一些。是啊,比起女儿入宫选秀,她还是更愿意女儿离那内廷远远儿的。孙姨娘如此担忧,倒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岚姐儿生的颇有几分姿色,身后又有许家,虽说是庶出,可谁说得准呢?若没被撂牌子,那真算是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莫说孙姨娘了,自打万岁爷选秀的消息传出,就是那些高门大户,也都被搞懵了,前些个儿听说工部侍郎家的夫人也想把自家姑娘的婚事给搞定,避开选秀,谁知也不知是被谁家给盯上了,捅到了圣上那里,这下好了,选秀是不用去了,可一家人都被流放。
这之后,便没人再敢偷偷动手脚了。
“姨娘,若没选秀这事儿,太太许还会给女儿多相看几家。可您也看到了,圣上相隔多年下旨选秀,岂容底下人暗地里动手脚。工部侍郎家的事儿,您难道还不理解太太的苦心吗?二叔可是内阁首辅,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许家的一举一动。太太把女儿许给高秀才,一来是那秀才是读书之才,风度翩翩,二来,有了蕙姐儿那桩事儿,那外人即便议论也不会弄得和工部侍郎家一般,落得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女儿知道姨娘希望女儿能高嫁,可比起嫁入高门,每日的做小伏低,看着人家的脸色过日子,倒不如嫁给高公子。而且太太也已经差人调查过,这高公子脾性极好,温文尔雅,依着这势头,日后许还会是个状元郎呢。女儿宁愿陪着高公子赚前程,也不想五妹妹一样,心高气傲,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孙姨娘听了这番话,暗暗叹息一声,被女儿这么开解,她这心底多少是好受了些。
“罢了,如今一切已经成了定居,姨娘就是再多想,又能如何?只盼着真的和你说的一样,高公子有大的造化。”
说罢,孙姨娘突地想起了什么,斟酌了下,缓缓道:“这既已有了婚约,虽离大婚还有一些时日,可你也该了解了解高公子那边需要什么,这读书都是很辛苦的,左右这事儿也没什么避不避嫌的,纵是太太,怕也只盼着你们好好的。”
这事儿其实不用孙姨娘说,顾氏已经和许岚叨唠过了。
闻言,许岚的脸不由得又泛红了,她难掩羞涩道:“女儿知道了。”
说话间,她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脑海中不由的浮现了几个月前,她陪着太太往天佑寺上香。许府的女眷出行,身边都是有仆妇围着的。到了寺院后院,许岚抄了几卷经书之后,便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往后花园去闲逛。却不料,一墙之隔的院中,有人在吟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