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有些冲动想跟二后生说说话,可是他知道不能够,便安静地坐在后炕,听二后生和父母聊家常。
“老爹、老娘,有个事情呢,想跟您二老商议一下,就是听我二大爷家的堂哥说,山西煤-窑在招工人,挣的钱多,所以我爹想给我和三小一起去干上个半年,两个人半年差不多能挣个几千块钱,回来呢,我就能盖一处新院儿,也为过两年结婚打个基础。您二老看行不行?家里自然有我哥照应,您这里也不会耽搁事儿的。”二后生谦卑地说道。
“能出去挣个钱那是好事儿,只是这煤窑的活儿安全不安全?”山西出来的李罗锅知道山西煤窑招工,一定是招下井的煤工,一些私人煤窑的安全设施实在简陋,因此虽然挣钱不少,但也十分危险。
“危险是有一些,不过,您老放心,我爹让我们兄弟俩去就是互相有个照应,再说,我堂哥在那儿已经干了五六年了,也没见出事。咱只干半年,等一挣够盖房的钱,咱就不干了,咱现在是鸿运当头,不会有事儿的。”自从二后生定下丽萍这门亲事,心情那叫一个好!虽然还要再等上几年,但是媳妇就在眼前,等一等又何妨?因此,他觉得自己时来运转,干什么都有了十足的干劲。
李罗锅知道商都家家底也不够厚实,虽然他给丽萍要的彩礼钱不算多,但是对于庄户人家来说,也不是笔小数目,要是兄弟俩出去半年能挣个万儿八千的,回来盖新房,丽萍结婚就不用跟那个邋遢婆婆挤在一起了,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那你爹这么安排,就听你爹的,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可不敢出一点点事儿,咱们丽萍这一辈子可是托付给你了。”李罗锅嘱咐。
“没事儿!咱吉人自有天相,您老就放心吧,我们现在走,等过完年时候也就回来了。”二后生开心地说。
“唉!”李罗锅长叹一声。
俊蛋儿看着父亲的愁容,看着二后生的兴高采烈,心中没来由地有些不安,他预感到了什么,但是又看不清说不明到底是什么,即使看得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他也没有办法阻止,索性躺下来休息。
只见二后生说完话,走出屋子,像在自己家一样,随手拿起院子里的扫帚打扫起庭院,散乱的椽檩已经整齐地码在东墙底,用泥覆盖,抹得平平整整;连鸡窝、狗窝、猪窝都盖成了新的,一看就是二后生干好的营生。这让俊蛋儿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后生刮目相看。
他没有躺着睡觉,而是一直跟在二后生身边转,他干什么他都跟着,小狗看到二后生也是一副亲昵的表情,看到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欢喜了,倒是围着二后生,还伸出舌头舔他的手,二后生俨然已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连这些畜生都知道。
他有些记恨,二后生似乎代替了他的位置,在爹娘心里、在这些畜生眼里、还有在妹妹们的眼里,二后生成了他们的亲人,而他却被他们忘记了。
他愤愤地抬起脚想踹一脚小狗,小狗看到他的脚,乖乖地顿缩在地上,露出怯生生的眼神,这让他不忍心踹下去,收回抬起的脚,他索性走到一边去看看二后生还能做什么。
二后生打扫完庭院,到西房把猪食搅拌好拿出来喂给了早已“哼哼唧唧”吵闹个不停的猪仔,还散了几把玉米给几只母鸡,小狗居然也有了自己的饭碗,可以吃上东西了。
看着这一切,俊蛋儿的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不再那么记恨。
出行在即,二后生打点行李,丽萍虽小,但是知道二后生出远门,心中也是有些恋恋不舍,这个大哥哥一样的男人这半年来对自己和家里的照顾,让她对他有了些依恋。
吃过晚饭,两个人走出家门,一起走在后滩草地的沙棘林,二后生想嘱托她一些事情。
然而世事无常,这一次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