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河听着背后传来的惨叫声、求饶声,心惊肉跳,暗暗庆幸。
若非姜离及时提醒,他或许早就葬身重剑之下了。
“北方大灾,万里飘雪,数月不停,大周又欲行兵伐,北莽自不会坐以待毙!”
姜离眸光阴郁,若仅仅是因为两名北莽武夫潜入大周境内,施展报复,以盛京城之守备,并不足为虑。
但两名北莽武夫言语间的狂妄和信心,却让他心中隐隐不安。
欲在盛京城内杀万名参加武举的年轻武人,仅凭两个道武双修的先天境武夫,绝对无法办到。
姜离勒紧缰绳,忽然掉转方向,“我们去盛京报信,若我猜的不错,很可能有大量北莽高手渗透进城了。”
“你说什么,大量北莽高手入京!”
赵铁河闻言,差点没从马背上跌落。
大周国富,盛京城内设有驿馆数十座,凡入京赴考的武生,皆可免费入住,是所有平民武人入京的首选之地。
世家大族和宗门弟子,虽养尊处优、不差银钱,但为了扩展人脉,收拢资助身藏潜力的平民武人,多半也会舍弃环境优渥的豪华酒楼客栈,进驻驿站。
此刻,遍布盛京城的数十座驿站内,几乎聚集了大周八成以上年轻武人。
一旦这些驿站中,有暗藏祸心的北莽高手,一旦发难,必然会令大周折损难以估量的新生力量。
中低阶军官得不到充分补充,甚至会影响到对北莽、西域的征战布局。
惨叫声在身后回荡,赵铁河却没有任何犹豫,也猛地掉转马头,跟随姜离疾驰而去。
北莽高手截杀固然凶险,可若能提前向盛京城预警,力挽狂澜,此等功勋,足够他平步青云,直接为将了!
两马回转飞奔,原本渐远的惨叫声,渐渐回归,不远处的林间,树木晃动,人影马蹄杂乱,惨叫声沸天。
赵铁河虽然决意跟随姜离报信,可心中难免惴惴。
他策马在姜离身侧,发现这个比自己小了足有七八岁的少年,面色如水,眸光平静。
即便面临如此险境,依然没有一丝慌乱和畏惧。
从容淡定、临危不惧,有一种泰山压顶也坦然自若的强大自信。
两相对比,赵铁河自愧不如,又真心钦佩。
“我这样的武夫,未来最多是冲锋陷阵的将官,但这少年,却拥有坐镇三军、运筹帷幄的心志!”
轰隆,轰隆。
斜刺里,十数骑身影猛地冲出,当前一人身着锦衣、满脸惊慌之色,正是临渊商家的公子商惟然。
原本浩浩荡荡近两百余人的队伍,此刻却只剩下了十几骑人马。
“晦气,晦气,怎么让本公子遇到了北莽刺客,镇武侯府盛名在外,也不过如此,三十余重骑却不敌两个北莽武夫!”
商惟然愤恨咒骂,带着三名婢女,在十二名家臣的护卫下,冲上小道,恰和姜离两人撞了一个照面。
山林间小道狭窄,仅容两马并行,商惟然一行人半途冲上小路,双方马速都是一减。
“滚开!”
几名商家家臣不由分说,直接挥鞭抽来,鞭影呼啸,呜呜作响,熟皮编糅的长鞭,挥舞间仿若蛇蝎。
赵铁河躲闪不及,被一鞭抽中脊背,衣衫爆裂,皮开肉绽,他全身一抖,剧烈的痛楚让他差一点就疼晕了过去。
更有两道长鞭,直接劈向姜离。
“鹤羽护灯!”
姜离眸光乍寒,他双腿发力,马速陡增,并不让路,真气自臂膀冲出,隐隐凝聚出羽翼之形。
两道长鞭也在此时落下,直接气羽抽碎,但反馈而回的力道,却让两名家臣手臂巨震,身躯摇摆。
坐下马匹失去控制,直接撞在了一起,人仰马翻,随后的几名家臣收速不及,也直接撞了上去。
大马吃痛嘶吼、翻滚,但上面骑乘的家臣都是太极、巨擎境的武夫,身形灵敏,半空一个翻身,轻飘飘落下。
但就是这一息的延迟,姜离、赵铁河两人已经冲出去了几十米。
“蠢货,一群蠢货!”
商惟然气急怒骂,瞥了落马的几个家臣,头也不回的冲去,远远望着姜离两骑的背影,眼中的阴霾浓郁成水。
“大周的小崽子,哪里逃!”
林间蹄声又起,黑色重剑飞出,凌空一斩,几名落后的家臣就直接被重剑拍中,骨碎肉烂。
两名年轻的北莽武夫策马冲出,脸颊粗粝的肌肤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妖红。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决不能放那几个小崽子离开报信!”
两人对望一眼,魂力再次勃发,黑色重剑呜咽,嗖的一下穿破空气,自姜离、商惟然等人头顶飞过,凌空一斩,嘭的一下插在小路的尽头。
姜离躲避重剑劈落,只能勒马减速。
头顶一暗,一名北莽武夫双臂舒展,如同猛禽一般扑下。
姜离翻身躲闪,但一双如虎似豹的钢爪落下,直接将他骑乘的大马,活生生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