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本来就只是在屋里睡觉!”
赵铁河看了看大黑狗,沉吟许久,还是没敢下床,“怎么样,那群和尚正经不?”
“正经个屁,能干的缺德事一个不落!”大黑狗叫道。
“我艹,真他妈是妖啊!”
赵铁河吓得直缩脖子。
“去,躲床底下去!”
姜离踢了大黑狗一脚,后者虽然一脸不忿,呲牙咧嘴一番,还是哼哼唧唧的钻了进去。
“这大狗至少也是个神物境的妖怪吧!”赵铁河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好奇道:“倒是挺听话的!”
“原来是个夺舍境的大妖,偷入镇武侯府被打的跌落境界,我当小狗养了一阵,也亏它识时务,不然早被敲了!”姜离说道。
“汪,敲狗之仇不共戴天!”
床铺下,大黑狗气急败坏。
“两位施主,可曾歇息,我家方丈想请二位去大殿一叙!”
过不多时,屋舍外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返回,又匆匆离去。
又过了一会,脚步声再近,一个和尚敲响了房门。
“深更半夜,你家方丈不睡觉的么?有什么可聊的,我家公子又不信佛!”
姜离打开房门,睡眼蒙眬,没好气道。
“退下,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赵铁河披了件袍子,怒斥一声,旋即向门外的和尚拱手:“大师父勿怪,一个没过读书下人,粗鄙了些!”
“无妨无妨,本不该叨扰,两位请随我来!”
门外的和尚双手合十,转身领路,带着两人来到了佛堂。
昏暗的油灯下,本就不大的佛堂站着十几个身影,大都是衣着朴素的无空寺和尚,此时阴恻恻的目光,看起来早没了白日间的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反多了几分凶恶。
此外,还有三个衣着更朴素的和尚,长得歪瓜裂枣的,有一个身上披着的僧袍,一半都是麻袋缝补上去的。
赵铁河瞥了一眼三人,皱了皱眉,这寺庙果然不太正经。
这些三个行脚僧一看就不是真和尚,八成走乡串户的神棍、乞丐。
无空寺的和尚们估计也早就知道,装模作样的将三人收了进来,应该也是给附近八个村的信民,装装样子的。
“诸位都到齐了,贫僧长话短说!”
老和尚面对佛像念经,此时也缓缓站起,转过身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今日无空寺为除妖魔,在后山举行除妖大会,却被恶人横插一脚,放走了妖魔,夺了寺里的法器,更伤了我寺十二名弟子!”
“还有这种事?真是没了天理,这等辉宏大寺,造福一方百姓,也会遭此厄运,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披着麻袋的和尚是个瘦成皮包骨的邋遢老头,立时作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长吁短叹的,似乎比老和尚还气愤。
“阿弥陀佛!”
“方丈老哥哥别放在心上!”
另两个行脚僧困困倦倦的,此时都还没有睡醒,很敷衍的应和了两句。
倒是姜离和赵铁河默不作声。
老和尚在佛堂中央走了几圈,睁着眼睛,来回打量几人好一会,似乎真的在三个行脚僧人身上,看不出一点深藏不露的样子。
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姜离二人的身上。
呼
老和尚目光刚一顿,佛堂内两个年轻和尚就瞬间暴起,拳脚呼啸,劈头盖脸的砸向赵铁河。
招法凌厉狠辣,完全不留余地,一上手就是夺命的架势。
“哼,你们想干什么?难不成这里不是寺庙,而是黑店?”
赵铁河冷哼一声,身躯猛地一抖,将空气都震出爆裂的声音,披在身上的衣袍飞起,两个比成年男子还粗的手臂一架,直接挡住了两个和尚的拳脚。
双方皆是一退。
“好功夫!”
又有三五个和尚同时喝了一声,一甩僧袍,也攻了上来。
“混账,你们知道我家公子是什么身份么?一群秃驴找死!”
姜离身形一闪,周身真气缭绕,也冲到了战团之中,替赵铁河挡下来两个太极境的和尚。
佛堂内瞬时乱成了一团,蓬蓬乓乓的拳脚撞击声不断响起。
“这是怎么说的!”
“阿弥陀佛,和气生财啊!”
三个行脚僧见状,吓得连忙躲避。
“都停下!”
老和尚向后退了几步,看着一会赵铁河与姜离的身手后,眸光闪了闪,突然出声喝止。
和尚们闻声,摆了个虚招,立时退出了站圈。
“老和尚,你再试我们?”
赵铁河拍了拍身上的脚印、拳印,面色愠怒,“一群乡野和尚,也不知道我的身份,便是把你们整个庙都卖了,也凑不够我一个月的月例,本公子不睡觉,贪你寺里的木鱼、棒槌?”
“你们等着,等我家公子去了盛京,请下兵甲,明日就踏平你的寺庙!”姜离也言辞俱戾。
“两位误会了,并非是什么试探怀疑,只是我的这些徒弟在后院见公子舞拳,拳法刚强,气势雄厚,一时技痒,想领教一下而已!”
老和尚赔笑道:“他们就在深山,不懂什么规矩,冒犯了公子,贫僧给两位赔罪了。”
“老秃驴,当我是两三岁的孩童,今日之事,断不可能善了!”赵铁河重重哼道。
“公子,今日之事确实误会,我这里有些滋补血气的宝药,就算是赔罪之礼了!”
老和尚笑了笑道:“我知公子出身不凡,盛京城内也有权势贵人,可我能在盛京城外建立寺庙,也不是只凭借着一身佛法和慈悲之心的!”
“此话怎讲?”赵铁河问道。
“公子既然习武,应当知道当今天下武脉第一人!”老和尚摸了摸下颚的胡须,神秘一笑。
“你不会想说你这无空寺是武侯罩着的吧!”姜离冷冷一笑:“天下谁不知道,武侯最恶鬼神、道法。”
“武侯自然不喜我们佛宗,但镇武侯府可不是只有武侯一人的!”
老和尚淡淡道:“武侯夫人佛堂中日夜参拜的佛像,就是从我这无空寺请回去的!”
“还有这种事!”
姜离和赵铁河都是心中一动。
“这件事情也算是隐秘,公子若真想为了泄一时愤,甘愿冒着得罪镇武侯府的风险,也可自便!”老和尚说道。
旁边早有两个无空寺的和尚,托着两个木盘走了上面,上面摆了几个瓷瓶,一个和尚拨开其中一个瓶塞,便有一股浓郁的血气芳香冲出。
姜离想到山坳中以精血淬养法器的一幕,心中就有些反胃。
无空寺不受财物供养,自然没有银两去买炼制宝药的药材、兽血!
“哼,看在武侯的面子上,我就饶你们一次!”
姜离使了一个眼色,赵铁河冷哼一声,拂袖而走。
“什么污糟宝药,我们公子不稀罕!”
姜离也哼了一声,跨过门槛追着赵铁河而去,不过在路过佛堂外转弯处的角落时,一阵阴风吹过,刺骨的寒意顷刻袭身,他身躯一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阴魂!”
姜离脚步微微一顿,寒气来的极快,退去的也极快,仿佛只是错觉。
可他曾两次被阴魂附体,对于这种感觉,却是异常的熟悉和肯定。
眼角余光暼过,只见佛堂的一扇门无风自动,微微晃了一晃。
“姜离,这无空寺果然有问题,那几个和我动手的和尚,都是太极境的实力,就算大庙武僧中也绝不是弱手了,这么多武夫出现在这个小小的庙宇,绝对古怪的很!”
一回到屋子里,赵铁河就再也绷不住冷静的表情了,“而且那老和尚竟然直接出说他与武侯府大夫人的交情,应该不是再唬我们,他们会不会对我们灭口?”
“应该不至于,我想他们就是因为不想招惹更多的麻烦,才会主动表明无空寺是受大夫人庇护的!”
姜离摇了摇头,他回到床上盘膝而坐,在身前放置了一个香炉,点燃了六根柱香。
“赵大哥,替我护法,我阴魂出窍去佛堂查看一下,若我刚才感应的没错,应该是有一个阴魂溜进了佛堂!”姜离说道。
“什么?你还会道法!”
赵铁河瞪大双眼,万分诧异。
他知道姜离自幼在镇武侯府受尽了大夫人的打压,十六岁后方才开始习气。
按道理来说,武道根基几乎没有,更不用说比武脉还要神秘更多的道脉。
可此刻见姜离的模样,不仅仅是修习过那么简单,能够阴魂出窍打探消息,至少也是夜游的境界。
赵铁河话还没说完,姜离就已经闭上了双眼。
屋舍内,柱香燃烧,烟气向上升腾,忽的虚室生风,就见一道虚影自姜离的肉身中飘出,轻轻落地。
阴风在屋舍内如龙蛇游走,却没有一点阴森冰寒的感觉,仿佛一阵春风吹拂,甚至带着丝丝暖意。
“不愧是被文圣百贤文气灌体的麒麟子,阴魂未经雷劫,却已经蕴含生意、阳气,简直就是同境阴魂的克星!”
大黑狗从床铺底下探出狗头,伸着舌头,浓郁的羡慕都快从一双狗眼中跳了出来,“上次见这家伙,还只是出窍的境界,这会都已经可以入梦了,我记得你好像就正儿八经修炼过一次,真是狗比人得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