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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艳的妇人,半边明月。
郊外的院落,白衣男人。
听上去,是如此香艳的夜遇。
白衣人却说,他要讲一个故事。
故事还没讲,酒已经饮了半壶。
世上恐怕没有比他更馋酒之人。
美人,纱裙飘飘,坐在白衣人的对面。
指间玩弄着细竹,旋得比夏花还灿烂。
她不看白衣人,只细耳聆听。
看这副阵势,如果白衣人的故事不合她的心意,细竹就不一定长眼睛了。
“二十年前,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儿。”
白衣人的故事很直接,短短一句,说清了时间与主角。
“美丽的女孩儿,爱上了一个英雄。”
红妆爱少年,听上去很普通。
“他们都是江湖人,约定好做完最后一件江湖大事,就要双双归隐。”
为了爱情,退出江湖,古来今往,比比皆是。
这就是爱情,只属于两个人,不属于江湖。
“有一种巧合,是非常奇怪的巧合,做一百件事都不会发生意外,但只要说这是最后一件事,意外就一定会来。”白衣人无奈的对壶饮酒,长叹一声:“这一对江湖情侣,也没能逃出这种奇怪的巧合。”
美人的手中细竹已经不转了,她斜眼望向白衣人。
或许,她确实被白衣人这个故事吸引到了。
“江湖大事未做完,英雄死了。”白衣人低下眉目,声音轻轻:“女孩儿本来想以死殉情,她却不能,因为她怀了英雄的遗腹子。”
美人攥着细竹的手已经苍白,恨不能捏碎了细竹。
白衣人再饮一口,淡淡有笑:“本来想养大了遗腹子为英雄复仇,却不想她生了一个女儿。”
“女人的江湖路难走,堪比地府的上刀山、下火海。”醉叹一声,轻轻自问:“她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再入江湖呢?”
“可是,如果不教女儿武功,将来又怎么给她死去的爹爹复仇呢?”一问接一问,白衣人自己说出了答案:“所以,女人收养了一个男婴,把男婴认做亲生子,让他随英雄的姓,把亲生女儿认为养女,让她随母姓。”
“女人这一计用得十分巧妙。”白衣人豪饮一口,大赞一声:“既有人可以完成复仇大计,又保护好了亲生女儿。”
长出一口气,白衣人望星轻笑:“因为女人觉得她的仇家还算侠义,就算寻上门来斩草除根,也不会为难一个养女。”
美人婷婷起身,单掌持着细竹,负在身后,冷冷逼问:“你说完了没有?”
“没有,没有。”白衣人似乎不察美人的怒意,笑着反问:“难道夫人不想知道,这一对子女究竟报了仇没有吗?”
袖摆迎风,美人突然出手,细竹横打如鞭,抽碎了白衣人手里的酒。
纤眉倒立,娇喝一声:“你倒底是什么人!”
没答她的问题,白衣人只顾舔着自己手上的残酒,自说自话:“仇报了,杀足了六个人,但这一对子女也死了。”
他说得如此轻巧。
但这半句,却像炸雷一样劈碎了美人的心。
难道,娇儿爱女,真的已不在人世?
二十年的一幕一幕滑过心头,是不是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
美人泪珠滚落之际,白衣人咂嘴叹气:“用一双子女的性命,去抹平自己心底的仇恨,值得吗?”
“我觉得不值得。”白衣人自问自答,扬眉再问美人:“柳无银,你觉得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