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傍晚的时候,高原上起风了。
帕米尔高原上的风,和其他高原并不一样,只能说这里的风,是让人敬畏的。
总有人说,帕米尔高原上的风有三个特点,又冷,又疾,又长。
冷,说的是帕米尔的风总是冷飕飕的,无论是春天,还是夏天,这里的风,永远都是冷的,它可以很轻易的打透羊皮袄,让人在阳光下瑟瑟发抖,苦不堪言,所以帕米尔高原上的牧民,总是会开玩笑说,就算你穿的再多,也总是光着屁/股的。
疾,说的则是帕米尔高原上的风很狂,很猛,无论你躲在哪里,就算你躲在泥坯的房子里,也还是会被冷风吹得无处可逃,它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只要还有那么一丝缝隙,又或者根本无缝可钻,它总是还能吹到你,它钻进你的身体,让你整夜战栗。
长,那就很明显了,驻守在帕米尔高原上的战士经常会开玩笑说,“风来没有准,风去两旬天”,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这帕米尔高原上的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吹起来,但是当它吹起来以后,却最少要半个月才能停下来,而在这刮风的半个月里,是绝对没有人想要出门看看的,因为任何人随时都可能被这帕米尔高原上的风,夺走生命。
风真的吹起来了,就算在深深的山谷中,这风也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它还是那么又冷又疾,高超他们三个人,挣扎着在这冷风之中撑起了帐篷,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因为他们都听说过当地关于“风”的传说,所以他们用最坚硬的岩钉,打入了河道旁的地面里,然后将帐篷牢牢的固定在了背风处,希望能够用这些装备来撑过这一夜。
可是在帕米尔高原上,根本就没有一个真正的避风处,他们躲在各自的帐篷里,依然蜷缩着身体。
风越来越大,它疯狂的撕扯着帐篷最外层的防风罩,“哗啦啦”的巨大声响,让每个人都难以入睡,尽管他们已经很累了,但是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的夜晚里安眠,就连最为喜欢睡觉的胖子,也只能在睡袋里辗转反侧,愤恨咒骂。
风,呼啸着,撞在石头上,就会发出种种人们从未听过的声音,有多少石头,就会有多少这样的声音,那就像是有人在风中痛苦的呻/吟一般,就像是那些在风中战栗的石头,也在哭诉自己千年的无奈和悲凉,那声音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有亲耳听过的人,才知道它的恐怖。
高超也感到了恐怖,他黑着帐篷里的灯,却一直在看着自己帐篷外的光亮——那是夏青的帐篷,夏青一直没有关掉自己帐篷里的帐灯。
高超知道,她也一定在恐惧这样的风。
一个孤独而又倔强的女人,岂非只有在夜晚,才会独自躲在角落中害怕?
高超睡不着,他一直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帐篷外的光亮,他们的帐篷互相贴着,所以高超甚至可以感觉到,夏青的帐篷,好似抖动得要比之前厉害了许多。
他开始担心,难道夏青在撑起帐篷的时候,没有将岩钉打得足够深?又或者岩钉打进地面的角度不对?
不管怎么样,高超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觉得夏青的帐篷,恐怕要出事情。
果不其然,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高超看着帐篷外的灯光,已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只听见“刺啦”一声,那声音虽然并不明显,甚至已经被巨风撕扯帐篷外罩的声音所掩盖,但是高超却还是立刻反应到,那一定是夏青的帐篷出事了。
于是高超猛的坐了起来,他钻出睡袋,披上了一件外套,为了夏青,他想着要立刻钻出帐篷去看一看。
不料他却发现,那帐篷外的灯光,竟好似开始慢慢的移动起来。
高超愣住了,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灯光怎么还在移动?难道是夏青?
可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灯光却已经来到他的帐篷口处,随后一个有如银玲般的声音,对着高超的帐篷里,小声喊道:“老高?你……你睡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