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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慕白摇摇头,仰起脸,强忍住酸涩的泪意:“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和子衿今日出宫回枫林,隔了很远就看到枫林方向火光冲天。心里就警觉不妙,快马加鞭赶过去的时候,数百黑衣人包围了枫林,一片刀光剑影,将娘娘和初九香沉包围在中央。娘娘已经身受重伤,其他侍卫全部殉职。我与子衿冲进去以后,也只能救出月华,香沉和初九为了掩护我们离开,全都惨死。”
“你说你今日进过宫?”陌孤寒诧异地扭过头来。
褚慕白疲惫地点点头,自怀里摸索出那封信,已经被月华的鲜血浸湿了,字迹模糊不堪。
他苦笑一声丢在一旁,解释道:“子衿是当初苍耳山一战幸运逃脱的副将仇正乾的女儿,她前几日寻到我们,告诉我们当年我义父与六千精兵之死另有冤情,乃是被人所害,恰恰鲁三可能就是知情人。月华以身做饵,想引出鲁三,结果鲁三昨日就被人杀害灭口了。我觉得事关重大,想进宫向皇上禀报此事。”
“那为何没人向朕回禀?”
褚慕白苦笑一声:“当时皇上正在议事,我们守在御书房外,被廉妃轰赶了出去。”
“又是她!”陌孤寒愤然起身:“不杀她难解朕心头之恨!”
“罢了!”邵子卿有气无力地劝阻道:“昨夜若非廉妃将慕白兄赶出宫去,再耽搁片刻,谁去救娘娘?廉妃这也勉强算是做了件好事。”
陌孤寒的怒火逐渐平息下来,勉强按捺住:“昨夜下手的是喋血堂的人吗?”
褚慕白摇摇头:“不确定,但是从身手来看,不太像。皇上,臣下请旨,现在立刻出宫,调查昨日之事。”
褚慕白同样也是满脸疲态,浑身的气力也被完全抽离出去。他强咬着牙,挣扎着站起来。
陌孤寒抬着脸看这个铁打的汉子,他知道,他比自己其实还要劳累,半夜奋战,策马奔驰,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如今听到月华安然的消息,肯定也是精疲力尽。
但是,打铁趁热,趁着现在尚能有一点线索,必须要立即展开调查,否则对方毁灭罪证,再想调查起来,可就难了。
陌孤寒点点头:“好,褚慕白,朕不仅给你圣旨,还要给你一把尚方宝剑,但凡是与此有关者,不论官职大小,不需请示朕,格杀勿论。朕恨不能与你一同,荡平贼寇,血洗整个京城,将他们杀戮殆尽。朕的那一份,你就用尚方宝剑,代朕完成。”
褚慕白领命,立即抖擞精神,挺直起腰板,与彻夜未眠的子衿一同,昂首阔步打马出宫。
竹林附近早就已经戒严,严禁闲杂人等进出。
满目苍夷,遍地热血。
整片枫林被热血染红,灼目耀眼。
仍旧尚有没燃尽的青烟袅袅。
香沉和初九的尸体安详地停放在一起,唇角还挂着英勇就义前欣慰的清浅笑意。
褚慕白情不自禁地想起,昨夜自己骑在马上,那一回头,香沉冲着自己挥手,红唇噏动。
往事历历在目,月华说过的话也言犹在耳。
他比谁都明白,五六年的时间在爱着同一个人,是怎样的刻骨铭心。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倾慕自己的女孩子,最终,她却是为了自己而死。
如今,她对自己的好,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攒心利箭一般,扎得这个汉子心里鲜血淋漓。
褚慕白将她身上的箭一支一支拔下来,箭头上的倒刺勾起血肉,香沉依旧睡得安详,没有一丝痛苦。褚慕白的心却痛得无以复加。每一下,他都小心翼翼,觉得是从自己的心上拔下来,勾起的,也是自己的血肉。
他多么希望,这个丫头微微蹙起眉头,叫嚷一声“痛!”
初九的身上也已经数不清究竟中了多少刀,伤口外翻,鲜血已经凝固,满身狰狞。
往日里一起说笑的弟兄,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丝的生气。
如今月华正在昏迷,生死未卜,将来清醒之后,若是得知香沉和初九他们全都为了保护她,牺牲在这枫林里,要有多么伤心欲绝。
有人将棺材铺掌柜冯晾的尸体运送过来,旁边停放的,还有冯晾的婆娘的尸体。
昨夜,她也被人杀死在自己的棺材铺里,圆睁着双目,一脸惊恐。
又有人无辜枉死,而且就连他家人都不放过,其中究竟牵扯了什么骇人听闻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