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铁青,冷哼一声嗔怪道:“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朕?”
月华被他骤然吓了一跳,低声嗫嚅:“此事非同小可,妾身哪敢捕风捉影,胡说八道?若非是今日泠贵妃事发,皇上您要刨根究底,事关皇家颜面,妾身是断然不敢吐露一个字。纵然你我感情再好,恩爱不相疑,这种事情也是横亘的一根刺,说不得。”
“有何说不得?”陌孤寒明显有些气恼:“若是有一日事发,你们全都知情,唯独朕一人被蒙在鼓里,难道就好么?”
陌孤寒许久都不曾用这样的口气与月华说话,月华心里忐忑,怯生生地看一眼他,一提裙摆跪在地上:“妾身知罪。”
陌孤寒紧抿着薄唇,脸上的线条都冷硬起来,怒气使他整个人都犹如刀削斧刻一般,有棱有角。
月华瑟缩了一下双肩,低垂着头,楚楚可怜。
陌孤寒紧攥的青筋暴突的拳头缓缓松开,将月华搀扶起来,仍旧有几分勃然怒气:“知罪?与你有何干系?”
月华紧咬着下唇,目光游离:“妾身惹得皇上生气,就是妾身的罪过。”
那副委屈的模样泫然欲泣,陌孤寒轻叹一口气,立即和缓下冷硬的脸色:“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不许瞒着朕,这样紧要的事情你擅自去调查,难道就不知道危险?那泠妃雇佣杀手,怕就是因为你一时逞强,令她疑心你已经得知了内情,处之后快。”
月华低垂着头,生如蚊蚋:“妾身害怕皇上会像别人那般,觉得我是在别有用心地蓄意挑拨。”
陌孤寒握着她的手一紧,令她吃痛,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你是怎样的脾性,难道朕不知道么?再说了,她泠贵妃如何,朕也犯不着放在心上,更犯不着生气。”
月华惊讶地看他一眼,委屈地低垂下头:“那皇上你适才”
“朕生气不是因为泠贵妃的背叛,与秽乱宫廷,对于她,朕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从她第一次害你的时候,朕就没有将她当做妃子看待了。她依仗着腹中孩子多行不义,如今也是时候让她自食恶果。
朕气恼,她竟然是为了遮掩这种不堪罪行,对你痛下杀手。而且此事,明摆着沈家也有干系!而你却铤而走险,全都瞒着朕!朕才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最应该信任与依赖的人!危难的时候,你将朕置于何地了?”
月华低低地“嗯”了一声,不敢辩解。
“此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朕自有计较,的确是不应该交由宗人令来审问,朕还是亲自出面的比较好。”
月华稍有为难道:“可是,此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泠贵妃怎么可能承认?”
陌孤寒一声冷哼:“还有比朕更好的证人吗?”
泠贵妃又一次惹恼了陌孤寒,而且这次是人证物证俱在,听说还牵扯上了陌孤寒最为深恶痛疾的喋血堂。
上次因为刺客一事,沈侍郎在朝堂之上折腾出了不小的动静,但是最终却是静悄地偃旗息鼓,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不说,还赔了夫人又折兵,差点搭上了沈心才的一条手臂。
这一次,旧案又被翻腾出来,惊动了宗人令,而且罪名更大。
沈侍郎听闻消息以后自然是大吃一惊。
他不知道,处在深宫之中的女儿如何就一直麻烦不断,接踵而至?上次被诬陷雇佣杀手暗杀褚月华,还差点伤了太后,他便立即义愤填膺地叫上畏畏缩缩的沈心才,上朝兴师问罪。
结果,自己被陌孤寒三言两语辩驳得哑口无言,败下阵来。对于儿子明显心虚胆怯,难以自圆其说的反应,沈侍郎当时也有所怀疑,担心是自己的这一双儿女背着自己做了什么胆大包天的错事。
回府后沈心才面对质问,一番巧言善辩,信誓旦旦,再加上侍郎夫人的袒护,事情不了了之。第二天来不及审问沈心才身边的那些奴才,沈心才就被招去了豹营,丢了半条命回来,将他心疼得老泪纵横,将月华恨之入骨。
旧仇未泯,又添新恨。
这次如何就跟喋血堂牵扯上了关系?
喋血堂究竟是什么名堂,他虽然并未深入打听过,但是也有所耳闻。那就是谋逆造反的一伙儿土匪,跟他们有牵扯,岂止是死罪,那是诛杀九族的。
而且若是女儿的罪名被坐实,沈家也绝对逃脱不掉。